袁璐靦腆的一笑,說:“慚愧,在下有眼無珠,妄害了令尊,這點小小補償與令尊的性命相比,便如滴水與江河。在下真是……真是……”
莫雲瀟也是微微一嘆,反倒安慰起了他來:“人死不能復生,好在莫家的家業還在,家父在天有靈,該當欣慰。”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環兒也將契約看完了。她低頭對莫雲瀟耳語道:“姑娘,沒問題。”
莫雲瀟點點頭,拿過契約來簽了字,然後說:“只需再謄抄一份便可以了。我莫家上下多謝袁大財主慷慨解囊。”
袁璐一張圓臉被羞得通紅,連連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劉大刀環顧四周,咧嘴一笑,說:“莫大姑娘想的果然周到。皇帝小兒叫你安置鬼樊樓的女子,你竟然將人收來了茗樓。呵呵,難道莫姑娘要將茗樓變青樓嗎?”
這話一說,莫雲瀟立即變了臉。不說別的,單單是“皇帝小兒”四個字已足夠令她惱怒,更何況他還將高雅的茗樓與煙花柳巷相提並論。
她正要發作時,環兒急忙在旁一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她勉強忍下這一口氣,說:“團頭有何見教?”
劉大刀說:“鬼樊樓有百十來號女子,雖說有些已自縊而死,但仍有不少人苟活。茗樓雖大,但如何收納得了這許多人?”
莫雲瀟眼睛一眯,問道:“那團頭的意思呢?”
劉大刀身子前傾,意味深長的一笑,說:“莫姑娘知道俺們要什麼。”
莫雲瀟的臉色變得凝重了。她冷笑兩聲,說:“只怕我做不了主。”
“姑娘與官家淵源不淺。”劉大刀笑道:“是否可以一試?”
“不可以。”莫雲瀟毫不客氣的回絕了對方。同時,她的臉也已微微羞紅。
但她的羞澀並不伴隨著竊喜,而是一種惱羞成怒。劉大刀的眼神輕佻,彷彿早已看穿了她的心,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更清楚自己的感情。
劉大刀窺見到的這份感情,似乎也正是自己極力要回避、要擺脫的感情。他每次提到趙佶,總會讓自己的心中生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所以在這一刻,莫雲瀟感受到了尊嚴的冒犯,而劉大刀的下一句話更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怎麼?莫姑娘是顧慮後宮不得干政的祖訓?”
莫雲瀟愣了半秒,騰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喝道:“劉團頭,請你自重!後宮與我莫雲瀟有什麼關係?你再這樣汙人清白,我定不與你干休!”
劉大刀卻不慌不亂,輕輕一笑,說:“莫姑娘稍安勿躁,劉某並無冒犯之意,只是怕姑娘多有顧慮而已。”
“我能有什麼顧慮!”莫雲瀟歇斯底里的喊叫著:“我與官家清清白白的,什麼後宮,什麼干政,那與我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姑娘,姑娘!”環兒忙來勸她,耳語道:“若你再這樣大喊大叫的,滿東京的人都以為您和官家有染了呢!”
莫雲瀟心頭一緊,再看周圍打掃衛生的女子們,大家先是一愣,然後就都心照不宣的繼續幹活,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還有門外的張芸兒和李仙娥她們。雖然她們聽不真切自己的話,但也都探頭向裡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