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寫到後面昏昏沉沉,以至於出現了一些明顯的錯筆,後來改了一些,感謝大家的指正!)
「新文化運動先驅們或許未曾料到,這場自我革新的陣痛將綿延百年——中國文學始終在兩道深淵間走鋼絲:一面是西方現代性的話語霸權,一面是古典傳統的幽靈迴響。」
「站在新文化運動百年門檻回望,中國文學始終在進行著艱難的雙向突圍:既要從《百年孤獨》《尤利西斯》的龐然陰影中奪回闡釋權,又要避免在《全唐詩》《紅樓夢》的輝煌遺產裡畫地為牢。這種突圍不是非此即彼的文化站隊,而是要建立起基於中國社會當代經驗的敘事學。」
「中國文學的現代性不在對西方理論苦心孤詣地模仿,而在對本土經驗的原生性轉化。向前,抵抗住將《詩經》簡化為文化符號的復古誘惑;向外,則要警惕把卡夫卡異化理論當作萬能鑰匙的學術投機。」
「美國漢學家宇文所安說:“中國文學最富生命力的部分,永遠生長在文化光譜的混合地帶。”《明朝那些事兒》用當代口語啟用正史檔案;《三體》在科幻框架中重構東方宇宙觀;《風起隴西》的歷史敘事既非《三國演義》式的英雄史詩,也不是新歷史主義的解構狂歡……」
「這種“非東非西”的創作姿態昭示著更深刻的變革,我們看到的不只是文化混血,更是新文學傳統的孕育。中國文學的真正現代性,或許就藏在這些未被理論命名的灰色地帶。」
「很多年後,塵埃落定之時,我們可能會發現所有關於東西方文學分歧的爭論都是偽命題——中國文學其實不需要在自由女神像與紫禁城之間抉擇——
它的未來在擁擠著無數普通人的清晨地鐵上,在縣城網咖雜亂無章的鍵盤敲擊聲裡,在那些尚未被文學史收割的野生故事當中。這或許就是文學最動人的絕唱:
在眾聲喧譁的時代,保持沉默的勇氣;在文化焦慮的洪流裡,堅守創造的尊嚴。」
“這……是張潮的‘參賽作文’?”一個記者看完以後,喃喃自語。
此刻是第二天的下午,正是頒獎的時候。站在展館大廳裡的,不只是評委和工作人員,還有400多名參賽的學生和20多名記者。
聽說張潮也寫了一篇「參賽作文」以後,所有人都很興奮,不過普遍以為會是一篇“範文”,旨在鼓勵參賽者。
沒想到竟然是一篇近乎於檄文的「文學宣言」,全文回顧自新文化運動以來近百年中國文學的探索之路,既有“擦去黑板”的決絕,也有“書寫新章”的勇氣;但也不乏“路徑迷失”的悵惘……
如果關注過近期廈大出版的《鷺島潮聲——張潮廈大訪學紀實》,就明白張潮在文學的學術領域始終關注的是“中國文學現代性”的問題,他甚至不認為目前的中國有普遍的、文學史意義上的“現代文學”。
而這篇「文學宣言」則把他的“野心”暴露得更加徹底——張潮心目中的“中國文學現代性”,是要超越現有理論敘事的框架,找出那根從中國當代社會內部生長出來的文學筋脈。
這是將這種“野心”在這麼一個定位“學生作文比賽”的場合展現出來,是否太過於草率了?
現場的學生們則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們中的很多人在知道張潮在黑板上寫文章的事情後,都懊悔不已——自己明明想到了,卻為什麼不敢去做?
幾年前張潮也還是一名高三學生的時候,面對“茅盾文學獎得主”阿萊的現場考核,敢於直接上黑板寫下一首詩歌的事蹟,早就在文藝青年群體裡傳遍了。
大部分都在羨慕他抓住了一個機會,展現了自己的才華,成為阿萊的忘年交,同時奠定了在文壇的人脈基礎。
可輪到自己,怎麼就不敢站到黑板前去呢?
如果昨天比賽的時候,能夠在黑板前風采飛揚一番,然後拍拍身上的粉筆灰,說一聲:“我寫完了!”然後是灑然離去……
那麼即使成不了張潮第二,想必也能給自己鋪一條“金光大道”吧?
記者忍不住了,開始採訪王安億,第一個問題就問道:“張潮的這篇文章,真的是臨時起意寫的嗎?”
王安億溫和一笑,答道:“文章也許醞釀已久,但是契機確實是昨天沒有任何一個同學在黑板上寫作。不過也不能怪大家,張潮同學的思路一直是天馬行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