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攔住他們!”殷秋氣得雙眼冒火,在馬背大聲呼喊。竇家軍計程車卒非常忠勇,明知衝前必死,還前仆後繼地往李世民身邊衝。可雙方的武藝、裝備以及配合方面的差距不是光憑著勇氣就能彌補的。特別是李世民身前身後那幾個護衛,簡直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凡是試圖靠近李世民者,無不被他們刺於馬下。
一排士卒被殺穿,又一排士卒吶喊著撲。李世民刺翻了自己正對那個,策馬從此人脊背踩了過去。旁邊有一名頭花白的老漢可能是死者的親戚,慘叫著衝過來,不顧一切衝向李世民的馬蹄。尉遲敬德毫不猶豫地一揮長槊,將老者脖頸掃斷,頭顱帶著白掃半空。
幾名士卒從側翼撲,被秦叔寶和尉遲敬德兩個槊刺鐧打,6續殺死。“別戀戰,破陣!”程知節在背後大聲提醒,順便舉起戰斧,擋住射向李世民的一支冷箭。有名竇家軍士卒瞅準機會,舉著盾牌滾向程知節的馬腹。沒等他滾到攻擊位置,一支長槊從程知節背後飛來,將其釘在了地。
“破陣!”李世民高高舉起長槊,如醉如痴。自從十四歲起,他就一直期待著有一天,自己能引領士卒,在萬馬軍中縱橫馳騁。那年,他認識了一個朋,親眼看著他越過遼河,殺得高句麗人望風而潰。那年,他忽然現原來戰爭的滋味居然是如此甘美,你衝向敵人,看著他們在你眼前戰慄,躲閃。試圖還手卻根本無法將你傷害。而你,毫無猶豫地殺死他們,用他們的鮮血染紅自己的榮耀。
男兒就應死於軍前,生盡歡,死如醉。很長很長一段歲月,他都一直這樣認為。直到有一天,現了另外一個戰場。比正面搏殺更危險,更令人熱血沸騰。
“殿下,別戀戰!按計劃行事!”秦叔寶替李世民攔下必中一箭,轉過身來大聲提醒。狂熱的感覺漸漸從身體裡退去,李世民又想起戰前的構想。奮力一揮手臂,他將造價高昂的馬槊當做投槍,擲向不遠處一名敵將,刺穿此人的胸口。然後,大笑著從馬鞍橋下抽出一柄黑色長刀,潑出一片血雨。
“掛槊,換刀!”程知節立刻下令,將李世民的選擇告知所有跟來的弟兄。追隨李世民殺入敵陣的唐軍精銳聞令,或將長槊當做投槍擲出,或將長槊掛在馬側。順手抽出數十柄一模一樣的長刀,朝斜下方伸平,刀刃向前。
對於缺少重甲保護的竇家軍步卒來說,長刀的威脅遠遠高於馬槊。馬槊的攻擊範圍,不過是擋在正前方那幾個人。而列陣展開的長刀,卻可以威脅整整一個側面。高跑動中,騎手根本不必揮刀砍殺,憑藉戰馬的衝擊力,就可以在刀刃過處的敵軍身,切開一道道血淋淋大口子。傷者立刻失去戰鬥力,倒在地,直到渾身的血液淌盡。
慘重的傷亡面前,終於有人膽怯了。哭喊著丟下兵器,轉身逃向陣外。先是幾個,然後是幾十。他們不但阻擋了殷秋的追擊路線,而且將恐懼一點點擴散出去,越傳越廣。
“擋不住他們!”有人哭喊。
“逃!”有人厲聲慘叫。
低階軍官果斷地執行戰場軍紀,卻無法阻擋恐懼的繼續蔓延。李世民等人的戰馬前瞬間鬆動,擋在去路的竇家軍士卒紛紛閃避。刀鋒閃閃,越衝越快,終於,一道閃電般從竇家軍的大陣中劈了出來,刺痛所有人眼睛。
“整隊”“整隊!”程知節大聲喝令,同時收起戰斧,,將一面紅色的戰旗奮力展開。“嘩啦!”代表著李世民身份的帥旗迎風招展,獵獵如火。已經衝入敵陣的,和即將衝入敵陣的飛虎軍士卒催動坐騎,從各個方向朝這面大旗下匯聚而來。所過之處,畫出一道道死亡血線。
最先追隨李世民衝陣的衛士只剩下了十餘人。並且幾乎個個帶傷。但弟兄們士氣高揚,左顧右盼,眼中毫無畏懼。
第二波起攻擊的三百名騎兵也衝了出來,剩下的不足一百。迅在戰旗下調整隊伍,重新排列成一個三角形衝擊陣列。追出竇家軍大陣的敵人遠遠過了這個數,卻像失去了魂魄般猶豫著,徘徊著。手中兵器舉得很高,卻沒人敢率先靠近。
“諸君,還能戰否?”李世民朝身邊的袍澤笑了笑,然後大聲詢問。
“戰!”“戰!”“戰!”橫刀,長槊,在日光下舞成一片鋼鐵叢林。
“跟我來!”李世民一抖韁繩,催動坐騎。戰馬出一聲長嘶,猛然轉身,朝虎牢關方向衝去。
“奪關!”程知節舉起軍旗,猛然指向虎牢方向。援軍已經都被石瓚和殷秋帶出來了,城外的戰鬥結束之前,守軍不會有任何防備。這才是他們今天的真正目的,先前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迷惑敵軍視線。
“奪關!”百餘名飛虎軍騎兵跟在李世民身後,毫無猶豫地向虎牢關衝去。多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跟在主帥身後製造奇蹟,他們毫不懷疑自家主將今天會製造新的一場。
追出本陣的竇家軍士卒追出數步,又猛然停止。張大嘴巴,目瞪口呆。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出了他們的以往的認知範圍。對這樣的敵手,所有人都不敢再認為自己有獲勝的希望。
殷秋終於也帶著親衛終於追了出來,望著李世民等人留下的煙塵,不知所措。在他背後,越來越多的唐軍騎兵衝進了竇家軍大陣,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