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石洞頂的酒罈,裡面的烈酒還在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口中,再不處理就受不了。他表面上還是一動不動,但已經在丹田處吸進一口氣,然後緩緩發力,幾分鐘後,雙腳下就有兩股細細的水流向外流淌。
過了一刻鐘,二人頭上的酒罈同時停止流酒。那胖大和尚酒山翁肚子看上去比剛躺下時大了一圈。
董七郎不便去檢查他是將酒喝進了肚子,還是像自己一樣,將酒逼出了體外。
“都沒酒了,痛快,痛快,真是痛快。老夫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樣高興了,小子,你知道我們分別喝下去多少酒嗎?”
沒等董七郎回答,他又是一個鯉魚打挺彈起,那沉重粗笨的石凳也被壓得上下震動,地板也微微顫了一下。
酒山翁坐在石凳上,拍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一個酒嗝,然後哈哈大笑說道:
“我這個肚子裝了六十碗,你也裝了六十碗。這是我喝酒以來,首次遇到有如此酒量的年輕人。有點門道,有點門道。走,我陪你去寫兩首詩。”
說完,酒山翁腆著個碩大的肚子,率先往吟詩壁走去,董七郎跟在他後面,可沒有發現他有半點醉態。他從心裡感到十二分的佩服,這古怪的老和尚真是厲害。
走得幾步,他發現這地板到處都有細密的紋路,而這些紋路里總是溼漉漉的,這時他微微回頭一看,從大和尚那邊的地板細縫裡流出的酒液,並不比自己這邊少。
董七郎明白,這胖和尚肯定能喝不少酒,但並不是全部都喝進了肚子,一定也是透過內力逼出來了。
董七郎的判斷沒有錯,其實他所坐的石凳和酒山翁躺的石凳一樣,在石凳上就有很多細密的細縫,這些細縫到了四很凳子腳,就沒有了,那是這些凳子腳裡面已經做成的空心。
酒山翁將體內的酒用內力逼出體外,只是他不是從頭頂,也不是從手指,更不是從腳底,而是從他的脊背排出。
他是躺在石凳上的,看上去也是一個正常躺的姿勢,他正好從背部排出,那排出的酒液就順著石凳流到了地板,再從地板就走了。最終,這些酒液流到了先前小胖子戲水堆屍體積木的河池。
這時,那流入酒池的滴嗒聲,比前時更響了。
酒山翁將董七郎帶到一處沒人題字的空白處,他雙手一揮,興致勃勃地對身後的董七郎說道:
“老夫今天太高興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本還要再喝幾碗,但師兄說有事,我控制不住性情,今天我也在這吟詩壁上寫幾句詩。我寫完,你隨便寫。”
也沒見他拿紙筆。董七郎回頭看一眼,還以為跟在二人身後的酒童會遞上文房四寶,但看那酒童,還是一副空手。
只聽“嗤嗤”聲響,石壁粉末紛飛,胖和尚口中邊呤唱邊開始用食指寫字。那酒山翁聲音似很悲愴,邊唱邊寫道:
“老夫聊發少年狂,不思量,五十空載無所為,獨愴!”
董七郎看每一筆一畫,都深入石壁不只四寸,不禁大為駭異。這一手徒手寫字功夫,真是世間罕有。
寫完,酒山翁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