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索卡拉的局勢漸漸開始走下坡路,而拉託和巴波斯的分歧也越來越大。索卡拉和周邊各行省地區的關係都不好,巴波斯希望無論怎樣至少不應該和別人刀兵相向,可惜二人再次不歡而散。
當然,造成二人最終反目成仇的還得靠斷侯爺。侯國明面上雖然再無瓜葛,可暗地裡從沒停止過使壞。多次的挑撥離間,已經讓二人不再進行日常的往來。
“那次,拉託手下的人告訴拉託,說巴波斯準備zao反,建議他先下手為強,並且拿出了畫好的地圖以及行動計劃書,拉託堅決反對。但事後,不知是誰把他們的談話告訴了巴波斯,甚至還把行動方案一併送給巴波斯,巴波斯沒辦法,為了自保,他就先下手為強。再後來,他就當上了總督,並且清洗了許多軍官。我運氣好,雖然也一直掛名軍隊裡,但實際上從事的都是文職,在軍方沒有勢力和親信。”
“不論怎麼樣,這位拉託總督仍然是一位偉大的人。”
果得依舊平靜,微微點頭:“是的。他值得尊敬。或許以結果來看,他的許多政策都是錯誤的。但從他當時的立場來看,一切又是合乎邏輯的。”
巴波斯上臺後,立刻恢復了和其他地區的貿易往來,遺憾的是,經濟上並沒有進步,許多落後的制度捲土重來,人民再次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貿易通道重新開啟時,人們發現流通的銀幣竟都長著同樣的面孔,正面是女神像,背面卻蝕刻著飢餓的皺紋。大家開始漸漸懷念起拉託,而當年遺留下的人裡,只有巴波斯和果得二人還活著,而果得不僅從未對拉託有過任何不利的行為,反而暗地裡對他的舊部十分照顧。漸漸地,他竟然成為了人們心中的反抗領袖。而巴波斯自然是沒有坐視不管,無奈索卡拉內各地大小武裝力量愈發難以控制,他自己大勢已去,根本無力阻止。
“我一直以來都是個混子,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今天。你們想做什麼我都無所謂,但請你們趕緊恢復穩定。我可以答應當個臨時總督,不過還是希望你們趕緊找到適合的人選來換我,我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自己幾斤幾兩比誰都清楚,是環境決定了我的一切,我深知一個人即使再厲害也不可能改變環境,您們趕快趁著這股勢,讓我也安穩下崗吧。”
果得的這番話當真是哭笑不得,不過最終也基本如他所願。巴波斯沒有任何反抗便卸任總督職務,並且自願接受審判,以謀殺罪被關進了當年拉託待過的牢裡。而在愛梅德的大軍之下,索卡拉各地的武裝勢力也老實了很多,基本都乖乖被招安。由於土地再次被分給了百姓,大量武裝團伙計程車兵紛紛回家種地。最終,雖然沒有按照拉託的設想,但至少人們都還有飯吃,政局也不再動盪不安。
有趣的是,這場變革唯一真正無辜的受害者當屬果得,因為一直到死,他都沒有等到自己的繼任者,被迫在總督的位置上幹到去世,從一個眼神凌厲的青年幹成了頭髮花白的老爺爺。
鐘擺吃掉了時間,某次醉酒後,果得突然用少年時的腔調開始破口大罵。隨後,扔掉握著的鋼筆,轉而起身拿起剪子修建起了一旁的盆栽,他總是會多剪三下。剪刀啃食葉脈的聲音,原來是歲月在反芻往事。
桌上留有乾涸的筆尖劃痕,掛在腰上的不是佩劍,而是磨得發亮的竹杖。至於,他剛才究竟說了什麼?那還用說...
晚年的他,最常和別人說的一句話就是:
“帝國以前有個叫愛梅德的王八蛋,我就是信了他的邪,才白交了幾十年退休金!娘希匹,這***不是人!”
......
在蛇紋岩山脈的褶皺處,先民用火山灰混凝土澆築出蜂巢狀堡群。每座塔樓的通風孔都鑲嵌著硫磺玻璃,雨季時會蒸騰出金綠色霧靄。婦女們用鋼木蕨的熒光孢子粉在牆面繪製祖先遷徙圖,那些發藍的紋路在月夜能指示地下暗河走向。
馱獸的青銅鈴鐺聲在頁岩峽谷間碰撞出七重回聲,戴麂皮面具的鹽販子用鳥骨籌碼進行交易。香料商人總會留一撮肉豆蔻埋在攤位地下,說是要向山靈繳納隱形稅。
在雷鳴祭壇上,祭司將閃電劈中的燧石雕成雙面神像:一面是留著樹脂淚滴的豐饒女神,另一面是用黑曜石鑲嵌眼珠的噬巖者。未婚男子需在旱季揹著這種神像攀登刀鋒崖,直到巖壁在神像背面拓印出人臉輪廓才算成年。
蕾塔迪一腳踢開了這座豪華莊園的大門,對著後方的阿柯、二皇子一行人揮了揮手。
這座莊園位於普利耶行省的第二大城市布瑟,莊園的主人稱得上是當地的土皇帝。此次行動,二皇子幾乎沒有帶大部隊,而是讓他們跟著總督瓦拉行動,身邊僅僅帶著埃雷等上百人組成的真北衛護衛。
身旁的埃雷、阿柯、小米、阿德隨著二皇子一同朝著莊園內部走入,可剛進去,便起了異樣,周圍漸漸出現一團團濛濛的霧,雕花門廊呈現出異色眼瞳紋樣。
“阿蘿!”望著眼前的黑裙女孩,宸大吃一驚,隨後扭頭微微眯起先前瞪大的雙眼,嘴角也不免泛起自嘲的冷笑。
“怎麼,還能認得我?”女孩聲音冷漠,卻又夾雜著尖酸刻薄似的憤懣。
“當然。這條裙子是你生日我送你的,有點小了,你改過了嗎?都長這麼高了啊...你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沒有在意阿蘿的譏諷,宸反而露出和煦的笑容。
“你不是也長高了嗎?我們早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的孩子都比那時的我們大,你大可不必再哄我了。”
“...嗯。這麼多年沒見...你...你還是愛吃香菜嗎?”宸不自覺地結巴起來,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那個,你...對了,我記得你喜歡花,我幫你種了好多...可惜,不在這裡...我...你一定還恨我吧。哦,不,我不應該說這些...”
“這麼多年沒見,你就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就不關心我過得好不好嗎?”
“也對。你過得還好吧?”
“怎麼可能過得好?拜你所賜,我可是一直生活在地獄裡!你知不知道我受什麼樣的欺負!?”黑裙女子的眼睛中開始流出妖異的紫色鮮血,一雙滿懷恨意的眼,發出無法聽見的次聲,似是可以震斷宸的魂魄。
“我,遇見了大公,我拜託了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