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氣。這些人管你身份地位,是神是鬼都無所謂。這不正好現成的理由來了嘛。”阿德也不免被這一出弄得苦笑不得。
二皇子本人自然是不害怕,哪個賞金獵人或是刺客敢打他的主意,簡直是糞坑旁邊打地鋪,誅九族都算輕的。唯一受到驚嚇的只有帕尼爾,他不是怕自己被殺,主要還是通緝令上的其他幾位爺,他一個也惹不起。
二皇子很快下令,省內所有賞金獵人、刺客團體必須全部去政府官方登記註冊,否則將全國通緝本省所有賞金獵人,任何非官方的賞金獵人格殺勿論。本身賞金團體就是非法組織,上門登記無異於投案自首,但許多小團體還是毫不猶豫地自首了,畢竟這事情已經鬧得太大。
並非所有勢力行動速度都那麼快,本地最大的賞金獵人集團,在二皇子釋出命令的第二天便被蕾塔迪帶人上門剿滅,首領也被斬首示眾。這位首領不是一般人,一臉平靜,對於死亡沒有任何畏懼。
首領雖然不是專業軍人,但身手很是了得,幾個人都奈何不了他,最後還是阿德出手,一招拿下。處決時,阿德陪著二皇子一同在一旁觀看,對於這位首領,阿德難得有些欽佩:“這人,雖然是壞傢伙,但有些氣魄。”
“怎麼說?”二皇子問道。
“之前,給他送最後一餐,我多給了他一壺酒。吃完飯,我看見他在微笑,面對死亡竟然也如此從容。”
沒得阿德話說完,卡蒂爾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蔑地解釋道:“老弟啊,真沒想到,您居然會這麼想?他笑並不是因為勇敢,僅僅是因為他愛喝酒,喝到了酒感到開心罷了。”
阿德不禁感到一陣恍惚,沉默了好一會,嘆息道:“我...我出生的地方,雖然也有些小偷小摸,但從沒有如此動盪不安。這些年的所見所聞,倒顯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二皇子轉頭,噙著笑:“我的兄弟,要記住了,和平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而是一種極端的幸運。”
看著二皇子略顯消瘦蒼白的面龐,阿德也不禁生出感嘆。重逢後,二皇子少了些英武的軍人氣息,更多了分文弱書生的氣質。就比如,初見時的他,完全不吝嗇表露自己的身手,但這幾次重要的戰役中,他穩坐後方,絲毫不願意展現身手。雖說主帥坐鎮後方十分合理,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之前射殺艾米爾,其實也是阿德所為,只是對外宣傳是二皇子之功。以他的眼力,二皇子的武力值絕對不遜色於蘭瑟,可能都比得上埃雷,何況軍中之人也都見過他的身手,但為何如今卻再也不出手了呢?是不願,還是不能......
燒焦賬本殘頁以及貧民窟牆上褪色宣傳畫還留有艾米爾存在過的痕跡。剿匪軍途經的村莊會呈上三重陶缽:首缽盛滿混入骨粉的玉米糊,次缽漂浮著浸泡龍舌蘭酒的眼球狀漿果,末缽只餘凝固的蜂蠟。
莫亞歐嶺處的聚集團夥並非是心腹之患,對付這幫烏合之眾,帕尼爾集結了大量士兵,在銳琪的帶領下,向南進軍。
銳琪的胸前掛著一串金色的十字,這是的金庫鑰匙,被鑄成十字架形狀,插入鎖孔前需完成整套祈禱手勢才能轉動。他簽署檔案時總愛用羽毛筆蘸銀粉墨水,之前的冬眠檔案便是如此,這是騎士團防止偽造的特殊工藝。要說銳琪何許人也,乃是聖勃斯騎士團的大教長。
尼克集團此次造的孽太大,社會影響十分惡劣,騎士團***從馬爾斯調來整整一萬騎兵,親自參加剿匪行動。當然了,山區的地形,騎兵並不能發揮真正作用。但騎士團的作戰素質極高,經過了短暫的訓練,便已經可以用於特殊地形。比如,騎兵們已經學會了巖壁橫移,側身貼住峭壁,用腳跟試探突出的頁岩層。而裝備也完全更換,乍一看,這已經成了一群山地騾馬隊和巖釘攀援兵。
單看這陣容就已經給足了面子,土匪惡勢力能讓騎士團大教長親自出手,絕對是榮幸之至。要知道,當年大皇子政變,跟隨蕾塔迪一同救援阿柯的也僅僅是個分團長罷了。何況馬爾斯離英珀斯的距離和到考莫比的距離壓根不是一個量級。
此次行動,除了阿德、阿柯、小米三個非要跟去,其他誰都沒去,帝國官方和馬爾斯根本不需要摻和。而阿德和阿柯跟隨的原因很簡單,當年在馬爾斯,和阿離關係最好並且最受他信任的人有兩個,銳琪就是其中之一。一路上,二人也瞭解到了許多父親當年的事情。
剿匪平亂進行得十分順利,畢竟對方是烏合之眾,已經淪落被迫通緝帝國頭號人物的地步了,沒幾個照面便被打得潰散,只不過政府仍然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進行後續的清剿。
雲層裂開的月牙,像被帝國疆域啃食的考莫比地圖。一路戰亂,真正遭罪的還得是老百姓,這裡原本就窮,又有著惡勢力盤踞以及戰爭,原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面對此情此景,連不學無術的阿柯都生出感嘆:“真的災難好像並沒有所謂驚天動地的大事,反而相當單調乏味,處於危難中的人漸漸變得不再關心災難,比絕望更絕望的,是人們習慣於絕望。”
“公子,還有機會。”銳琪待人隨和,加上與阿離感情深厚,一路上對於三人如同自己孩子一般,“人們還沒有真正絕望。看見這些所謂擺爛的人了嗎?此地的變革已經開始了,而他們反而是最容易加入其中的。他們並非真正的絕望,動盪正好可以給人們改變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