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不著急,反而覺得有趣。日子太過平淡,難得有些小插曲。便不急不緩地把信封好,隨後,敲了敲兩下身後的櫃子,優哉遊哉地走回酒館。
“奶奶滴,你們老闆呢!老——”酒瓶中的液體慢鏡飛濺。
看見我的一瞬間,大漢突然不嚷嚷了,高舉過頭頂的桌子也被緩緩地放了下來。很顯然,他喝醉了。詢問過後,確認他沒買過店裡的酒。說明他來之前就已經不知道在哪喝得酩酊大醉,跑來這,純粹是鬧事。
“這...你是老闆?”
“是。您有事嗎?把我的小店砸成這樣,弄得大家烏心煩躁。您說,該怎麼辦呢?”
店裡還有別的客人,他們同樣沒被他嚇到,反而自發性地退到了酒館的四周,正好把醉漢圍在中間,留下了中間一大片區域讓他表演。他們知道他得倒黴了,都等著看戲,如此一來,我反而沒有興致再陪他玩下去了,我不喜歡被一堆人當成消遣的物件。
“哈呀,沒想到老闆娘居然是位小美人。臉蛋長得真標緻,還有你的眼睛。我可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紫色眼睛。”
“多謝誇獎。今天你也算見到了吧。”我假模假樣地指了指破損的桌椅酒瓶,“損失不小,您是要照價賠償吧。”
“行啊,不就是幾個錢嘛!老闆娘您只要賞光陪我喝幾杯,我雙倍賠償。”
自我進來之前,小美就一直躲在桌子下,應該是被他嚇得不輕。我就說怎麼一直沒見著她,這會,她乘著空隙趕緊跑到我身後,死死攥著我的手。
“二姐,這個人好可怕,趕緊把他趕走吧。”
“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他就摸了我頭兩下,拽我辮子...”
“什麼?!”我彷彿親眼見到了先前的場景。醉漢的手抓住小美的辮子,不,隱約還浮現出菱姐被絞刑的畫面,麻繩纖維刺入手腕的刺痛感、喉骨斷裂的脆響、圍觀者靴底碾碎茉莉花瓣的觸感。這下,絕不能輕饒他,在我的店裡,竟然欺負我的妹妹...
“你,出來吧,我們談談。”我拔出佩劍,指了指他的大鼻子。
他樂樂呵地趕緊跟著我跑了出來。雨已經停了。我誰都沒帶,讓他們先在店裡收拾收拾。
“老闆娘,你——”
還沒等他說完一句話,就被一腳踢飛,瞬間失去知覺。
“叔叔,把他交給聖殿騎士吧。”
“好的。”說完,修沃叔叔從兜裡遞給我一張紙條,“小姐,陛下託人讓我給您說一聲,有事要找您商議。您稍等一下,我馬上把這人處理了,陪您一起。”
“不用了,你幫著把店裡收拾一下吧。小美嚇得不輕,你幫我安撫下她...唉,我又得提前回去坐牢了。幫我告訴小美,過兩天回來,給他帶麥芽糖吃。”我的裙子剛剛沾染了地上的麥芽糖香,與大哥送別我時塞給我的糖塊氣息一般。
“好的,您注意安全。”
“沒事的。不過,我還是回去換身行頭再去吧。”
走進酒館,店裡再次充滿了歡樂的空氣,大家繼續說說笑笑,把酒言歡。
簡單吩咐幾句後,我便走過大廳,穿過了幾道內門。
與之前相比,我僅僅只是在白裙外披上了件樸素的白袍,戴上了白色的面紗,面容若隱若現。頭髮簡單地用一根陳舊的黑色布條紮好,不像之前那般完全披散。但,就憑著這般素雅的打扮,當我再次從裡屋出現在大廳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他們恭敬地對著我和佩劍鞠躬行禮,目送我離開。
門外不遠處,叔叔身邊站著幾名騎士,他們衣服上繡著黑底的白色聖徽,恭敬地等著我。黑底白徽的披風在暮色中浮動,像一群撕下夜空碎片裹身的告死者。
“就這些?”
“這次,我們恐怕不會再像上次那般幸運了。”老頭子難得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