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不逗留地快速溜走,早晨的鬧鐘鈴聲是他們聽得最多的音樂,因為時間被它創作成了一首永遠都唱不完的鬧鈴歌曲。
這邊的天氣很是多變,琢磨不透,陰晴雨似乎是跟早中晚約好了一起變化,連續好幾天都是這樣。
姜曉棉還沒有怎麼適應倫敦的秋季,冬天就來了;
還沒好好欣賞金黃色的倫敦,整座城市就換顏色了;
為什麼對於賴躺在床上的遲陽和看不下去了,他偏偏沒有醒來。
這一年又走到了最後。
從十二月開始,倫敦的冬天就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姜曉棉雖然在北京呆過三年,長南也下過兩次雪,但是她仍有些不適應下雪的天氣。
前幾天姜曉棉跟著莎莉還有那幾個孩子去堆雪人,回來以後她的手指上就蹦出了好幾個凍瘡,雙手腫得像充足了氣的紅氣球,關節處裂開一道一道的皮肉後,開始化出了膿漿。姜曉棉知道不能撓的,可是這種癢是忍不住的。被凍瘡反覆地折磨以後,姜曉棉真慶幸自己是南方人。
後來凍瘡好了以後姜曉棉就再也不敢跟他們去堆雪球了,便待在室內暖氣十足的房間陪伴著遲陽和。而莎莉跟她的三個侄輩像生了免疫力一樣不怕冷,天天去堆雪球,那雙手還是跟雪球一樣白白胖胖。
今天醒來的時候,天還不是很大亮,外面仍然是一層很厚的積雪,在昏暗的光線裡亮出了一片白光。姜曉棉起床後洗漱好要換衣服,莎莉就搬了一袋子的衣服咋咋呼呼地闖進姜曉棉的房間裡。
莎莉的性格跟林深有點像,細細比較的話,莎莉的調皮伶俐要比林深成熟穩重一些。
“曉棉,你看我給你準備的冬衣!”莎莉把那些棉襖大衣一件件地展開對著衣鏡比身後拋到姜曉棉的床鋪上。
那些衣服足足有三麻袋那麼大,都是遲家服裝廠的冬季新品。
額,傍著那麼他們家,看來姜曉棉是不會缺衣服穿了!她不僅不缺衣服,還是白吃白喝的那種“客人”。
姜曉棉也不知道“客人”兩個字為什麼要打上引號。
如果不打引號的話準確來說她也不是客人。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糾結於這個引號。
“曉棉,你家鄉那邊會下雪嗎?”
姜曉棉停了手中正在打織的線絨拖鞋,搖搖頭說:“我家那邊屬於江南暖鄉,是不會下雪的,除非天氣發了神經病。”
“哈哈!天氣怎麼會發神經病呢,你說話真有趣。”
姜曉棉扯了扯手中的毛線,解釋說:“二十年來只下過兩次雪,一次是小雪,一次是大雪。可把他們高興的喲,好像天上飄下來的不是白雪而是粉紅色的紙幣。”
“那你呢?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興奮?”
姜曉棉卷好毛線球回答說:“我可不歡迎雪來長南,那樣的話長南的木棉花都被凍死了。”
莎莉看見姜曉棉正在織鞋,就放下手中的衣服湊到她身邊,歡喜地拿著那兩個毛線小球滾玩在臉蛋上,很是可愛的模樣,“想不到你還會打這種鞋子呢?我聽說你家是開地產公司的,但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種養在溫室裡的中國公主,更不像我們班上的那個中國留學生,三天兩頭請病假,感冒、高燒、暈倒,看起來尊貴得要命,這個冬天還要麻煩父母送棉襖來學校,都長那麼大了,搞得臍帶還沒斷似的。我從六年級那次高燒以後就沒有發過高燒了呢,可驕傲了!”
莎莉伶俐得討人喜歡,姜曉棉拿手指笑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別太驕傲了,等下說高燒高燒就來了呢!”
“今天可是平安夜喔,才不信邪!”莎莉噘嘴著數布袋裡織打好的拖鞋,又捂著嘴驚訝:“你是給我家每個人都織了一雙鞋嗎?”
姜曉棉知道在中國“送鞋”不好聽,但是在西方國家那是另外一種語言了,所以沒有必要去避諱,反正鞋的碼數是最好衡量的,不像衣服要講究胸圍、腰圍等。
姜曉棉點點頭說:“是的,反正有的時候無聊得很,我打織完手上的最後一雙就可以一起送給大家了,希望你們都喜歡。”
莎莉數了一下說:“咦,我家一共有十個人,好像還少一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