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陽和想要轉身走時,又扭會頭看了他一眼,那番話意味深長:“我曾經很羨慕你,也怪我沒有更早地來到長南。你如果放棄了她,那麼我一定會取代你陪在她身邊。所以你要考慮好後果,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向冬漾抬頭看遲陽和離開的方向,心裡有了那麼一點觸動,好像從肚子裡躥長出了一把利刀,直直穿透了心臟,意在讓他痛醒過來。
“我該怎麼面對她…”
“為什麼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
可是一想到自己親眼目睹過浠焰的屍體,利刀把大腦裡的各種想法殺了個片甲不留。
他決定要去醫院時,向母的聲音陰惻惻地從後面傳來,“冬漾,你要去哪裡?”
“媽,我想去看一下曉棉。”
向母早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聽得明白的她這會又不瘋了。凌亂的髮絲觸在空氣裡分叉,瞪著兩隻銅幣大的眼睛罵人:“什麼小棉大棉,不許去。”
“媽!”
下一秒,向母又開始神經兮兮發痴,拉著冬漾回屋去:“活該人死了!兒子,別去觸這個黴頭啊,浠焰在家裡做好午飯等我們呢。”
“媽,姐姐她不在了,她已經死了八天了!”向冬漾對著母親吼叫出來,他真難受母親三天兩頭的精神失常,盡說一些傷心事的話。
“胡說,姜曉棉才死了呢!兒子,跟媽回家去啊…”
“她早死在醫院裡了!”
……
很多瘋痴的語言就是這樣沒來由地頻繁咒罵,增生的惡意像佈下的魔障,一點點地踏平曾經和平的世界。
向冬漾開始討厭這樣子的母親。下午的時候,他發現母親用紅筆在一張白紙上寫滿了姜曉棉的名字,一個個圈起來打上叉叉,紅紅的一張紙跟那些紙錢混燒在一起。
惡毒的詛咒跟淋漓的謾罵成了遺灰暴露在空氣裡,向冬漾真是受不了,如果那個人不是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她精神失常,他也遏制不了自己的脾氣,想狠狠地打上“這種人”一架。
於是,他就抱著母親痛哭起來。
晚上他去醫院看姜曉棉的時候,是遲陽和陪在她身邊,她還沒有醒,他向冬漾也沒有現身。
蒼茫的夜色把曾經美好的光明一點點掩蓋下去,那輪殘月在烏雲之中時隱時現,像逃難的人失散在銷煙四起的世界裡輾轉奔波。
向冬漾走出醫院的時候,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那片天也壓抑得看不見地平線,似乎合了情緒黑色相互傳染開來。向冬漾再走幾步,出現在他眼前的那張臉苦撐著一具人的皮囊像。
“我本來應該叫你姐夫的,現在不知道該拿什麼來稱呼你。”向冬漾先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那句話赤裸裸地指向相關的事情了,冼新辰頓了一下神情,“你跟曉棉一樣叫吧。”
冼新辰的回答暗含深意,以傻子的智商都聽明白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