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相安於無識無知之天,當然是最好的!但是既然民智已開,禮教已設,我們如果既不能做到清虛寡慾、又不能守禮,那豈非放肆?就像晉人教匯出嫁的女兒一樣“好事尚且不能做,何況壞事?”很多人,以道法自然為由,放蕩自己的行為,以此為放達,都是違背祖師教訓的?祖師立教,何嘗不以禮教?
朝拜高真,有一定的儀範要遵守,而表文的格式更是嚴格按照禮制。所以禮制不但不違背道教精神,更使得道教叢林有了規範,而能長久,道士遵守禮制,才能贏得世人的尊重。子曰“不學禮,無以立。”
避世,就是逃避繁雜的俗世。我國著名的隱士陶淵明有首詩寫的非常好“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豈因地氣爾,心遠地自偏。”因為心不近於塵俗,所以結廬人境,也沒有車馬的喧鬧。所以重陽祖師說“得道之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矣。”
其三、似乎道士和青燈黃卷,掃地煮茶聯絡在一起,是深山中隱士的樣子。
講個故事,有一回孔門的弟子叫子貢的,去尋找夫子,看見一個老翁抱著個壺在澆灌菜地,子貢告訴他說“老人家,你可以用水車啊?”
老翁搖搖頭說“我哪裡不知道有水車呢?但是這都是人心技巧所作,人如果用這些東西,會破壞自己內心的淳樸,我以此為恥,所以寧可抱著壺來灌園。”
說完,子貢臉刷一下全紅了。似乎老翁的話語更符合道家精神,但是郭象卻不認為,認為老翁是固守於一偏,而不能圓通無礙,道家之精神在於與時推移。素隱行怪,特意做些與常人不一樣的事情,多是為了博得名聲,這些都符合太上的教誨。標新立異,雖然容易招來名聲,但是罵名也隨之而來,大道只是一個平常、所以簡易、不變。
神仙本是凡人做,能做好凡人,開心健康的過每一天,瀟灑無掛,則幾乎可矣。諸君若能明瞭“內聖外王”之義,則能明瞭人間道教之說。太上寶誥說“隱聖顯凡”,說老君隱去其聖真的面目,而以凡人的形象出現,所以道家人士多深藏不露。過分的彰顯自己,非太上弟子。
道教不僅追求逍遙出塵的仙真世界,同時飽含“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的濟世情懷,更為關懷現實人生的此岸世界。“重生貴生”的道教始終充溢著積極的生命意志和幸福的生活情調。
葉公子高將使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蓋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況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常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歡成。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陰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唯有德者能之。。
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慾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我其內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陰陽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
莊子透過虛擬葉公子
高向孔子的發問,引出了有關葉公子高奉命出使齊國的事。葉公子高面對虛偽的齊王,在完成君命的壓力和憂懼下,陷入了在“人道之患”的身體刑罰和“陰陽之患”的心靈創傷之間掙扎的尷尬境地。
陸西星對此注曰,“若不能得其歡心,則事故不成,不成則使不稱職,而人道之患將及其身。成則思慮煩勞,將使氣鬱而血不暢,故陰陽之患隨之”。
所謂“人道之患”即是身體的負擔,所謂“陰陽之患”即是心靈的創痛。換句話說,在這種糾結的生存處境下,葉公子高的身心都難免受到傷害。透過葉公子高的這種遭遇,莊子試圖說明人在世事紛擾的社會中難以逃離的生存窘境。
對於葉公子高和今天當下人徘徊在“人道之患”、“陰陽之患”兩者間的尷尬處境,莊子又藉助孔子之口給出了以下解答: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悅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乘物以遊心,託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
針對生存處境中的兩難,莊子思索出了走出窘迫的可能,“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且夫乘物以遊心,託不得已以養中”。所謂“忘其身”,就是要解除身體上的枷鎖。
至於“乘物以遊心”,意即要順乎自然的法度,逍遙馳騁;“養中”即是保持生命的中德,忘身而保、遊心而明。很顯然,莊子的生命智慧是透過“養中”平衡身心關係,得以“忘身”和“遊心”,將生命從苦難的掙扎中解救出來。
上溯老子的“守中”,可與莊子的“養中”同參。老子云,“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由是知,“中”不僅是透徹天地萬物的大道,更是保持身心完滿、和諧的法門。可以窺探,似乎老莊都力圖從“養中”、“守中”的角度對道教修持的“性命雙修”進行發微啟玄。
道教傳繼老莊思想進而開啟生命存在的玄關,倡導“性命雙修”的生命智慧。所謂“性命雙修”就是身心兼修,兼顧生理肌體與心理道德的煉養,達成身心和諧。
“高上之士,性命兼達,持戒定慧而虛其心,煉精氣神而保其身,身安泰則命基永固,心虛澄則性本圓明,性圓明則無來無去,命永固則無死無生,至於混成圓頓、直入無為、性命雙全、形神俱妙也”。道教的生命修持就是樂觀地調養身心,修命就是把握身體的規律,增強體能素質,使其健碩;修性就是控制心靈的感覺,提升道德素養,使其開朗。
“性”是人的靈明覺,“命”是人的氣血生身。道教認為,性命和合,缺一不可,相輔相成,共同維繫著人的正常生命活動。“性不離命,命不離性,吾身之性命合,是吾之真性命也。我之真性命,即天地之真性命”。
生命存在實質表現為身體和心靈有機互存的不相離,也就是其個體機能和社會道德不可偏廢。身形鍛鍊和心性道德必須兼修,才能與道玄同。
身體與心靈的玄妙和合是“性命雙修”所追求的終極意義。呂祖《敲爻歌》有云,“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萬劫陰靈難入聖。
達命宗,迷祖性,怕似鑑容無寶鏡。壽與天地一愚夫,權握家財無主柄。性命雙修元又元,海底法波駕法船”。只是修煉形體,或者僅僅磨礪心志,難以窮究生命的真正內涵。“夫道者,性命兼修,形神俱妙者也”。任何一方的闕如,都不能成其為道。
道教的生命智慧既要“忘身”又要“遊心”,既要修性又要修命。透過性命雙重向度的生命修持,漸次“身中形漸輕,精益明,光益精,心中大安,欣然若喜,太平氣應矣”。是時,身形得以昇華、心靈實現超越、生命得到和諧統一,從而脫去凡蛻,達至仙真。
李白有詩云,“羽化騎日月,雲行翼鴛鸞”。
一般看來,道教講究的成仙是一番白日飛昇、上朝玉皇而漫步雲端的超越圖景。然而這只是道教對修持圓滿後的一種的超驗性描摹。似乎可以在史冊中將神仙的形象還原,《漢書》中載“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遊求於外者也。聊以蕩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於胸中”。神仙其實就是圓滿性命、保養身心的真實生命,擁有高層次的幸福,而毫無虛誕怪異的神秘色彩。
莊子言及神仙的形象,“藐姑射之山, 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 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 吸風飲露,乘雲氣, 御飛龍, 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 使物不疵病而年穀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