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逛逛長安街。”清清楚楚的聲音,傳入荊婉兒耳朵內,卻讓她直接失神僵在桌邊。
裴談望著她,不知是不是燭光照在了他的眼裡,有種溫暖卻攝人的魂。
荊婉兒在長安待了那麼多年,住在深閨十年,在深宮斂屍五年,面對的都是深院高牆,竟是從來——不曾親眼,看見過長安城的盛景繁華。
這長安的好,她一點沒有體會到,感受過的,都是血骨屍海和無邊黑暗。
其實裴談何曾沒有想過,或者、後悔過?在那日送別她離開長安之前,竟是沒有親自帶她,遊覽一番長安。
讓她帶著痛苦的記憶離開。
那時候裴談真的以為,是永別。
裴侍衛有點幽聲打破沉默:“荊姑娘,要換衣裳嗎?”
一句話讓荊婉兒回過神,她的手指捏在桌子邊沿,不由用著力。“我……怕是婉兒沒有合適的衣裳了。”
她這次進長安,也是灰頭土臉,何況,又有什麼衣服,能配得上站在裴談身邊。
裴侍衛說道:“這也無所謂,到了街上,自有許多賣衣裳的店等著,是不是公子?”
裴談望著荊婉兒:“是的,婉兒。”
長安夜市的繁華是你想都想不到,別說買件衣服,買什麼沒有。
荊婉兒低頭在桌子旁,正覺得腳底生根難以挪出一步,就看到面前伸出了一隻手。
這手骨節細長,停在她面前,就像是無聲的邀請。
荊婉兒抬起頭,看到裴談的眼。
像是用盡半生力氣。
裴談的手很精細,溫熱細膩,是世家公子的那種手,但他的指腹,卻有一種繭子的粗糙。
回想他夜夜看的那些案卷,荊婉兒覺得喉嚨都發澀了。
裴談握住荊婉兒的手,“走吧。”
三個人從大理寺後門離開,果然一輛小馬車停在那兒,這平時就是裴談私用的馬車,畢竟不可能每次出行,都高調的用大理寺的官車招搖過市。
裴侍衛在馬車前負責驅馬,車內裴談跟荊婉兒相對而坐。
荊婉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感受到一種陌生的坐立不安。
這或許便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