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才發現裴談坐在桌前,一雙眼睛正定定看著她。
她剛才種種滑稽表情,應該都落入裴談眼裡。
荊婉兒手一僵,唇邊一抽,堪堪抽出一笑:“沈、沈少卿今日那番話,聽起來像故意,或許是為了捉弄婉兒,畢竟婉兒從前確實得罪了他……”
半晌,裴談才開口,聲音也輕:“他沒有捉弄你,從前的事,你更不用放在心上。”
沈興文並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裴談很清楚。更清楚的是,沈興文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那話何止是故意,簡直是惡趣味。
換了別人,裴談或許就不是這樣輕易放過了。
荊婉兒默默地給裴談續了水,正要放下水壺,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天色已經不早,她也不該再待在這了。
正準備跟裴談告辭,這時裴侍衛像輕燕一樣,步入了書房內,他手臂上,竟然還搭著一件白色金繡的袍子。“公子,你的衣服。”
裴談就說道:“給我吧。”
說著裴談從書桌前起身,還走了出來。
荊婉兒看的愣,這大晚上的,裴談還要換衣服?
裴談接過衣服,就掃了一眼,然後走向屏風後面。一聽似乎真在換衣服。
荊婉兒詫異的目光,看向了裴侍衛。
裴侍衛如一尊沒有情緒的佛像,八風不動杵在那,但荊婉兒知道、都是裝出來的。
片刻,裴談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亮綢面的白色袖衫,白玉腰帶在腰間,身材瘦挑,鼻樑的線條以及五官都分明而出挑。
如畫中走出來的如玉公子本人,讓荊婉兒都有點看得失神了。這依然是一件很簡單的常服,裴談穿常服總是素簡,但問題不在衣服,在裴談,因為他穿什麼衣服,都是公子之質。
裴談目光看過去,問裴侍衛:“馬車備好了嗎?”
裴侍衛聲線無起伏,看了荊婉兒一眼:“備好了,在後門。”
裴談說道:“好。”
荊婉兒愈發摸不著頭腦,不由輕聲問了句:“大人要出門嗎?”
又有什麼案子要查嗎?可查案子也不用特意換衣服啊。
裴談的目光,這才輕若羽地落在荊婉兒臉上:“今日是十五,長安街上,有放燈。”
長安民風開放,老百姓雖然有閉市時間,可是一旦遇上節慶,宵禁也很寬鬆,就會有長安街萬人盛景的盛況。有時候看那萬盞天燈,只覺得這才是盛世大唐。
荊婉兒目光裡微閃:“大人您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