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辦的這幾次案子,雖說最後都破了,但過程中他被處處掣肘,幾次陷入險境。而裴家的主要勢力,依然在故土河東一片,並不在長安。他想必心中也有數。”
所以裴談其實並無保障,家族的廕庇並不能庇護到他。
幕僚小心翼翼,看著面無表情的宗楚客。
宗楚客神色冷冷:“他也想培養自己的羽翼
?”
幕僚說道:“尚書大人在長安根基深厚,背後還有韋氏,豈是他裴談一朝一夕,就能用別人頂替的。屬下以為,根本不必在意那個豎子。”
羽翼這東西豈是容易養的,多少門閥立根幾十年,上百年,才在這長安城紮下自己的根基。
一個小家族出來的姓沈的,不足為患。
宗楚客神色冷淡:“裴談的籌碼,從來都不止這一點。”背後中宗的寵幸,裴氏的餘勢,所有都能成裴談的那張鐵甲。
幕僚緩緩說道:“大人若是擔心,那就先把這個姓沈的掐死在搖籃裡…”除掉一個小家族庶子還不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宗楚客目光陰深:“這才是裴談的目的,我們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一個小角色,他就可以在背後高枕無憂了。”
他們越輕視這個小角色覺得容易對付,就正好中了裴談為此準備的這個局。沒錯,沈興文說
死就可以死,裴談立刻就可以再提拔一個人當寺丞,他們再繼續除掉這個嗎?怕是人再死上一次,宮裡中宗就要龍顏震怒了。
事情做得如此明顯囂張,長安畢竟在天子腳下,所以沈興文死還是不死,局面都對裴談有利。
幕僚的臉色開始蒼白:“那,我們就對姓裴的沒有辦法了嗎?”
宗楚客的雙眸從親手埋葬宗霍屍體那天就再沒變過神色:“從他走出這步棋,就料準了我們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落到好。”
古有陰謀和陽謀二計,陰謀的高手玩的再高明,都沒有陽謀的人陰深可怕,曬在陽光底下,叫你看得見,卻死也碰不到。
能殺沈興文嗎?能殺。敢殺沈興文嗎?不敢。
幕僚臉上一陣陣變色:“不過是一個剛入仕途的年輕人,思慮有這般可怕嗎?”
連老謀深算的宗楚客都抓不到空隙,只能任其擺佈。
宗楚客的臉色讓幕僚一瞬間後悔說出了話,他像是被宗楚客目光裡一顆毒釘,毒到了窒息。
“我兒連死都沒有全屍,我定要那豎子魂難安息…”
幕僚臉色慘烈:“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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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檔案室內,荊婉兒站在門前,含笑對那主簿說道:“大人要調閱,聖曆元年,至長安三年的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