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忐忑不安:“是的…”
流言最是恐怖,今天長安街上那麼熱鬧,那週記包子裡面又坐了那麼多客人,那麼多張嘴,很容易就被更多人知道。
而這其中,他們擔憂的,是柳家人。
“裴談的詭計。”宗楚客齒間森白說了一聲。他的眼睛像是陰森鬼蜮一樣,手下看見都覺得心驚肉跳。
手下怔了怔:“大人的意思?”
宗楚客卻沒有言語,正如世人所說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活過來的,而裴談和大理寺,在梧州就詭計殺了他兒子,如今還想用別的招數?
——
荊婉兒大大撥出一口氣,她看向裴談,後者衣服上,竟然還沾著一根稻草。
少女噗嗤笑出來,伸手捏住那根草,從裴談身上拿下來。
“宗楚客對大人的畏懼,早在他兒子死在梧州的時候,就種下了。”
裴談望了她一眼。“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樣。”
少女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可堂堂一個兵部尚書,沒必要忌憚他一個大理寺卿。
宗霍的案子,裡面僥倖的成分真是太多了。
荊婉兒說道:“大人沒有見過人世間的至暗面,在人心的測度上,婉兒願意為大人分憂。”
看著少女的笑臉,卻能從中看到千瘡百孔。
她本比裴談年幼許多,本也是千金之後,可是荊婉兒見過了宮中的互相傾軋,知道一個人表面上再風光,也會像蛇一樣有七寸,宗楚客的七寸就是他曾經活過的兒子。
裴談沉默了一下,或許,就像荊婉兒說的,他還沒有體會到那些暗藏的人性。
荊婉兒說道:“只要他一日畏懼大人,內心的恐懼就遲早會讓他主動犯錯。”
人都是情緒動物,有弱點會犯錯,為了逃避恐懼,一定會做很多事情來自我填補。
就像他故意選擇在望月樓殺掉劉永,藉機陷害紫嬋兒夫妻兩人,就是為了滿足他的報復心理。
而且人的報復心並不會輕易滿足,他會一個一個找上來,當他越覺得自己佔上風,越不可能罷休。
裴談或許不瞭解人心的陰暗,但他從少女的口吻,還有她的神態,都意識到荊婉兒這番話不像是在單純描述宗楚客或者誰。
他想起一個詞,慧極必傷,過慧則夭。荊婉兒拼盡一切從梧州回到了長安,又豈會只是一時的興起?
見裴談望著自己,荊婉兒微微一笑:“大人表現的越鎮定,就越會激發宗楚客的報復心,等他失去冷靜對大人下手,大人就可以坐收漁利了。”
聽起來她比裴談想的還要周到,甚至她提到宗楚客時的語氣,都像是她口中隨意釣起的魚一樣,漫不經心只等魚兒來咬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