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了點問題。”他手裡面,是撕下來的一張告示,正是大理寺貼出的那張。
馬車裡的人沒有露面,但聲音聽起來非常不善,“這就是你們說的萬無一失的計劃?”
那人流下冷汗:“沒關係,大人,長安城裡沒人認得那範、那死者,等過些時間無人搭理大理寺,這些告示自然就作廢了。”
馬車中,忽然就開啟一條縫,從那縫中露出一雙微微眯起的眼睛:“你能保證這一次,大理寺真的會作罷嗎?”
那人似乎慌張的腿軟,下跪:“大人,小、小人之前天天與死者為伴,敢保證他絕不認識長安城的什麼人……”
馬車裡這才冷哼了一聲,那雙眼睛重新遁入黑暗,“這次要是不成,你的名額,老夫只能讓別人頂替了。”
那人臉色慘白,眼看馬車越走越遠,他露出一抹陰狠之色。這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能怪他狠毒,年年科舉,不過只有那少數的人才有機會站在眾人之上,他若不抓緊機會,還要再等多少年?
告示貼出去三日,無人問津。
荊婉兒雙手捧著茶盞,腳步輕碎地踩著臺階,慢慢走入裴談的書房。
“大人請用茶。”
裴談不由目視荊婉兒,從她的臉看到手上:“誰給你準備的茶水?”
大理寺除了衙役之外,連一個下人也沒有,只有一些幹著粗活的老年僕婦。
荊婉兒淡淡一笑:“院中有一口井,婉兒自取了清晨露水,加上採摘的新鮮枸杞,泡了這一壺茶。——至於茶具,是奴婢在自己房中取的。”
都是就地取材,根本不需麻煩別人。
裴談盯著她,荊婉兒也看著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他問
荊婉兒笑笑,施施然把東西放在了桌面上:“婉兒無一技之長,仰賴大人才活到今天,這些小事,卻是能為大人做的。”
整座大理寺,如同死氣沉沉的墓地,沒有侍女,沒有寬衣送水之人,而裴談這位出身裴氏的公子,想必自小就是在僕婢的簇擁下成長。
裴談盯了少女良久,才慢慢端過茶,湊近喝了一口。
荊婉兒望著他:“大人以為如何?”
裴談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放下茶盞,垂眸淡淡道:“以後不必做這些了。”
他從來沒把荊婉兒看成過奴婢,而她原本便是荊氏的女兒,更是無需低聲下氣任何人。
荊婉兒眸色動了動,就待她想要說什麼,忽然一陣清鼓,讓兩人俱是一震。
一個下人匆忙倉皇來報告:“大人,府外有人擊鼓。”
這正是大理寺外鳴冤鼓的聲音,府外之鼓,一旦敲響,便是如此聲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