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公子可真真是上了心的,這身金銀線百鳥朝鳳裙,那可是幾百名繡娘連夜趕製月餘,才成的這一件呢!”
小青隨喜娘為高洺湖上妝,一張伶牙俐齒的小嘴,可著勁兒的誇讚鐵書生,就好像要嫁到洪門的人是她似的。
而坐在琉璃梳妝檯前的高洺湖,居然沒有一點新娘子該有的喜慶,始終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盯著銅鏡裡的自己,心痛到快要讓她抓狂。
“再好的袍子,再盛大的場面,逼不得已,又能有幾分開心?”
高洺湖幽幽的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可這話聽到小青的耳中,便趕緊捂住自家郡主的嘴巴,又衝那喜娘使了個眼色,讓她暫且退下。
瞧著內室的門被從外面關上,小青才重重吐出口氣來,“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師傅聽去了,那可就要出大亂子的,就算洪門公子寵著您,您也得多少有點分寸。”
哼!
高洺湖扶了扶插在髮髻上的十二金釵,這可是上等物件兒,就連宮中內服都未必能淘弄的來,看來這世間的寶貝,還真是盡數都到了洪門手中。
“公子有情,可偏偏也濫情,本郡主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自是不會亂來的。”
她一字一頓的說著,又把視線飄向半開的櫥窗,挑了挑被騾子黛描過的秀眉,沉聲繼續說道,“小叔叔的近況如何了?自那日以後,就沒再見過他了,還真是讓本郡主擔憂的很。”
“師尊的傷無大礙,可體內的曇花毒還並未排除,正在藥谷療傷,估計再過三日,便能出關了。”
“還要三日那麼久啊……”
高洺湖低聲自言自語道,摸出放在懷中的木牌,指腹輕輕觸控那扭曲的刻字,“爹爹,女兒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
“郡主,知道真相又如何?”
小青一邊說著,一邊把早已梳妝完畢的高洺湖,從木桃椅上扶起,“人死不能復生,高王爺在天上,也希望您能開開心心的,如今您嫁給鐵書生,便安心把腹中的孩兒生下,一心一意的做好洪門主母,這輩子,便也踏實了。”
“肩負高家幾十條人命,你讓本郡主如何踏實?!”
高洺湖駐足於一人高的銅鏡前,用手輕輕劃過自己的臉龐,嘴角勾出一抹邪肆的笑,“一命抵一命,這才是世間的道理,沒人活該去死!”
“郡主!”
“別說了,”高洺湖扯過掛在架上的紅蓋頭,親自為自己披在頭頂,擋住那張美到連自己都會妒忌的臉,“吉時到了,扶本郡主出去,莫要洪門的人久等,否則,姑姑又要發牢怨了。”
“是。”
北堂謹瑜背於身後的手緊緊握拳,眼底閃過一抹不加修飾的堅決,“20多年前,父皇拿他沒有法子,20年後,朕定要讓他碎屍萬段。”
“可別把大話說在前面。”
女子言語刁鑽,每一個字,都能把人逼到牆角,不肯給對方一絲幻想,“太后精明如狐狸,最終也只能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影子,至於你,就算沒有高洺湖這個累贅,單憑你現在的實力,最多也就只有一成勝算!”
“洺湖不是朕的累贅!”
北堂謹瑜斬釘截鐵的說著,絲毫沒有一點猶豫,更不允許任何人侮辱自己心中摯愛,“這丫頭聰明的很,若沒有她在朕身邊幫襯,朕也不會這麼快消弱太傅和太后的勢力!”
高洺湖的能力如何,北堂謹瑜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而如今,他之所以強行把人留在山莊,也只是為了護住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頭,一旦讓她攪入這沒有硝煙的戰爭中,那便是徹頭徹尾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