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格洛裡就不再寫日記了。事情,發生在與伊薇特一起離開飛天鎮之後。格洛裡不希望將每天戰戰兢兢的感受寫到日記中,成為與伊薇特的壞回憶。而那本日記呢,至今還在格洛裡珍藏的地方——在飛天鎮的某個地方,某一個角落,某一個長方桌中。
現在,格洛裡雖然能記起關於伊薇特的事情,但記憶中的有些話語已然不再清晰。對於這種事情,格洛裡有過難受的經歷。格洛裡也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活在福中,因為習慣而引以為自然”。
不過,也不算是不懂得珍惜。事情就是這麼回事,總有難以預料。畢竟,有一段時間,格洛裡為了見伊薇特一面而不顧傷勢從房間裡逃出來——一紙約定,相約於裂谷之上,相約於人來人往的街道中。
想了想,格洛裡就對詩人說:“也許,有一天。當戰爭結束,我會把自己與伊薇特的故事寫在書中。把過去丟失的美好,全部找回。”
“然後呢?你找回了記憶,又得到了什麼?”詩人問。
大概頓了有一刻鐘的時間,格洛裡只是搖了搖頭。因為,就連格洛裡自己,也為錯過一些事情而難受。可惜,格洛裡知道不能後悔,唯有踏過前路荊棘,才能完成自己的夢。
而格洛裡所謂的夢,對於伊薇特來說,也算是夢想。
一聲對不起、一聲向前走,皆為伊薇特對格洛裡的祝福。格洛裡深知,卻始終要因為悲傷而徘徊。
向前,對於格洛裡來說,不只是對於夢想的堅定,也不只是為了讓伊薇特安心。一直停留在失去伊薇特的悲痛中,為了向前並且讓自己不可撼動,格洛裡曾經把對於伊薇特的悲傷化為力量。
也就是有一段時間,為什麼格洛裡會讓悲痛成為闇火險惡用心的導火索了。畢竟,一個內心傷痛的人一旦迷失,將是萬劫不復。
“有一段時間,我竟然忽略了曾經發生的美好,而一心專注於悲傷的往事了。把故事記錄下來,算是對於美好經歷的懷念。不過,仔細想想,除了心理上的安慰與對於未來的期盼之外,還能剩下什麼呢?傷痛不是好事,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蓋爾會跟我說忘記伊薇特的原因了。”格洛裡笑著說。
“我看,你聊來聊去,在這個伊薇特的女孩身上繞了很大的圈子。既然事情已經成往事,那麼你還在停留什麼?”
詩人倒是冷靜,說得也相當在理。
可惜,說的人只是說而已。一個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能對別人指手畫腳呢?恐怕,對於一件事情的悲痛,也就只有那個事情發生於身的人知道了。
跟著,格洛裡也冷靜地笑了一聲。
“我一直在往前走,而且我可不希望成為一個什麼都能忘記的人。那樣冷酷到能忘記溫情的人,我真就不想多看一眼。”
起身,格洛裡當即揮了劍。這一回,他再次保護了詩人。
一個會用火焰魔法的小機靈鬼,與一個會用冰魔法的小機靈鬼,就在詩人的背後。格洛裡迅捷如風,揮劍如閃雷。在一襲藍焰過去之後,那兩隻小機靈鬼夾著尾巴逃走了。
“所以,你又救了我一命。”
詩人的話,透露著冰冷,完全不像是答謝之語。
格洛裡跟著,就是一聲冷哼。格洛里根本不想與一個只知道貧嘴的人作伴同行。如果不是出於心善,格洛裡早就為了尋找神蹟而趁夜甩掉包袱了。
然而,一個正直勇敢的劍士,可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情。護佑詩人一路平安,格洛裡算是堅定如往常。既然心安,那就不要為了一時的憋屈而爭論了。所以,格洛裡在一聲冷哼後,又笑著搖了搖頭。
“我很抱歉。我差點讓那兩個小機靈鬼傷了你。”
事情,就這樣吧。格洛裡是這麼想得。
結果,露娜用黑鴉的形態說:“格洛裡,你怎麼不為了自己的付出而爭得一句話?”
露娜還補充道:“還有……吟遊者,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一個無法在悲傷中站起的人,是一個不僅不值得同情的人,還是一個永遠不能成功的人……對嗎?那麼,既然貧嘴之人如此厲害,為什麼沒有自行揮劍驅趕那些精怪呢?呵,究竟是當局者真的迷,還是旁觀者真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