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默默注視著一步步走近的杜老太太。
如果秦雅芙沒有記錯的話,這老太太現在應該是七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算高,體型偏胖,花白的短髮頗為凌亂,雙眼紅腫,眼淚鼻涕肆虐在臉上,哭是真哭過,她的悲傷做不了假,可要說恨意,也同樣清晰可見,絲毫不帶掩飾。
“你要給兒子申冤沒錯,人家警察這不是把人給帶過來了嗎?馬上就要調查取證了,你是想要接著折騰下去,誠心讓人家辦不了案?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你的嘴巴,儘快聽個結果吧?”
看起來老爺子要比老太太理智得多,他瘸著一條腿追出來後,伸雙手按住老妻的雙肩,恨聲質問道。
“我……我不甘心呢!”杜老太太的雙眼還停留在秦素梅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這還不夠,還欲再往前湊,卻被鄭好擋在了面前。
“杜奶奶,咱們進去吧。”鄭好的聲音不大,但表情認真至極,令激動的杜老太太莫名生出幾分懼意,竟然沒敢再堅持。
鄭好看了眼大門口,圍觀的還沒盡興,自是不捨離去,他也知道很難把所有人都驅逐出視線之外,便不再理會,在老太太開啟門鎖後,率先走了進去。
其他警察們在秦素梅、徐威、錢友之後進入,杜氏夫婦緊緊跟隨。
林子航兩手置於秦雅芙的肩頭,稍稍用力,把人攬進懷裡,低頭輕蹭她繃緊著的小臉,柔聲道:“別擔心,有我在呢。”
秦雅芙輕點著頭,抬左手抓過林子航的右手,緊緊攥住,勇氣似乎在瞬間生成,這裡雖然有著最糟糕的記憶,可好歹有丈夫陪伴在側,相較前面只能默默注視的小姑姑,她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至少是有肩膀可依靠的嘛。
落到最後的厲蕾,看到鄭好也沒有阻止她的意思,抬手撫了把肚子,咬緊牙關,毫不猶豫地邁步走入,甚至記得轉身關上了房門。
鄭好回過頭,正好看到厲蕾的動作,他似乎對此很是滿意,朝她點點頭,這才望向三個站在離他最近地方的人,語調平淡地問道:“相信你們對這個地方都印象深刻吧?”
“人是我推的,與我妻子無關。”徐威的這句話好像被重複過無數遍,所以說出口時,臉上的表情近乎麻木。
“當時的情況一片混亂,杜澤跟瘋了似的抓著秦素梅往外面拖,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動的手,但目的只是為了搶回秦素梅,絕對沒有要他命的意思,而且,動手推他的人就是我和徐威,這個沒什麼可懷疑的。”錢友的說辭倒是跟徐威一致,他望向鄭好的目光也很坦然。
“三個人的錯才是事實,你們這樣偏袒我是沒有用的。”秦素梅的聲音溫婉清脆,很是悅耳,擺明了不領兩個男人的一番好意。
“警察同志,她一個弱女子哪裡來的力氣?你們不至於要相信她的胡話吧?”徐威還是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自北京回來後,他和秦素梅就分開了,對她究竟怎麼跟警察說的,心裡也沒底,但今天一聽她開口,難免感到絕望,急切間,講話語氣就有些重。
“是不是事實,不用急著下定論,現在,既然來到現場,你們就把當時的情景再描述一遍吧。”鄭好的神情淡淡的,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徐威抿了抿嘴角,“那個混蛋借酒發瘋,往死裡打美美,還要拖著她……”
“美美是誰?”鄭好打斷徐威的敘述,揚了揚眉毛,他需要每一個稱呼都精準無誤。
“就是秦素梅,”徐威溫柔著雙眼望向秦素梅,“這是我對她的暱稱。”
“現在講述事情經過,說名字吧。”鄭好嘆了口氣,這世間,能夠共患難的夫妻不容易,他可以理解他們恩恩愛愛的感情,卻得顧及每一個措辭的正確性。
“嗯,一個瘋子,每次喝醉酒後,都會對軟弱的妻子實施家暴,警察同志,將心比心,如果這個女人是你的至親親人,你會怎麼做?”徐威沒在稱呼問題上糾結,反問過來。
“如果你覺得我們的時間很閒的話,可以閉嘴了。”鄭好愈加陰沉了臉,轉頭望向錢友,“你能化繁為簡嗎?”
“一場讓人看不下去的家暴,發生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相信是個人也忍不住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