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瀾喜道:“她也來了麼?我要去找她!”話一出口,見那人臉色古怪,方覺自己說錯了話,深更半夜去找一個姑娘家說出來便十分尷尬,只得道:“我明日清晨再去找她,煩勞指點一下。”
那人才將陸蔓住所大概說了一番,又交待了幾句方離了去,林劍瀾卻是怎樣也睡不著,竟又回到了花王府,即便自己急急的去了江南,也未能挽救謝瑤環的性命,他從心底裡對韋素心是有著恨意的,然而又不能做些什麼,在床上悶著一肚子的氣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陣,仍是跳下了床,想到羅、秦二人,便向那小院走去。
剛才未及細看,此時月色下遙遙望去,不過些許日子,那樹上的梨花俱已落盡,鬱郁蒼蒼的滿樹枝葉,因已經有了韋花王的話,林劍瀾也不再施展身法隱藏腳步,踩在草葉上發出輕微的“嚓嚓”聲,到了那院門口,聽羅、秦二人似乎在輕聲爭執什麼,他們見了有人來方住了口,羅庭威回頭望去,見是林劍瀾,頗為不自在,仍是強作笑意,道:“林公子長途奔波二來,不先稍做休息一下麼?”
林劍瀾笑道:“不了,韋前輩待我太過寬厚,反讓我無法安眠,想到二位還有要交待之事,便走了過來,希望莫要打擾了你們才是。”
羅庭威卻向裡極為關切的望了一眼,道:“我們過去說話,在此怕驚擾了她。”便引著林劍瀾走了幾步,那小院仍是在他視線之內,方道:“若我記得不錯,林公子初來花王府時曾經誤闖了進去,可沒見到什麼人吧?”
林劍瀾只得佯裝迷糊道:“什麼人?這裡不是韋前輩平日休息之所麼?”
羅庭威嘆了口氣道:“韋花王自然在這裡休息,處理些私密的事情或許修行武功,他也是一人在此,但是這院中還有一位女子。”
林劍瀾吃驚道:“可……韋前輩曾經說過他亡妻多年,並不曾再娶。”
羅庭威急忙道:“你莫要誤會,韋花王對這位女子,只有關懷照顧之心,並無其他念頭,只因……這位女子有些特別,她的神智,唉,不是那麼清楚,韋花王將此院設為禁地,又鎖上院門,就是因為花王府佔地甚大,裡面房屋亭臺不計其數,怕她出了門走失。”
林劍瀾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我那幾日與她相處,她的行為話語的確與常人有些異樣,這樣看來,倒是韋前輩一片好心。”想到此心中又有疑問,不禁道:“這女子又怎麼會被韋前輩收留了來?”
羅庭威卻是面上一副無法言明的神情,林劍瀾又望向“玉面秦瓊”,他一直以來都是皺著眉頭聽羅庭威講,自己卻未曾開口,此時方道:“既然能做,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這十幾年,你不覺得憋的難受麼?你若不說,我說。”
羅庭威方嘆了口氣道:“這女子……本是我與秦兄弟帶進府中來的。”
林劍瀾暗道:“難怪是他們二人負責守護一職,只是他們二人和這女子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她自己沒有家人麼?”
羅庭威道:“十餘年前,我與秦兄弟結拜聯袂行走江湖,一個使槍,一個使鐧,正巧姓氏與本朝的開國功臣一樣,江湖中人就贈了我二人‘長髯羅成’和‘玉面秦瓊’的雅號。”
林劍瀾道:“我聽蔓姐姐說過的,只是你們突然就退出了江湖,也未通告同道。”
羅庭威道:“哦,是那位南海派的姑娘吧?她見識倒多。十多年前,我們兩個結伴遨遊天下,在山海關始皇登臨處把酒盡歡,還較量了一場,覺得人生快意,莫過於此。出關之時,卻遇見了一位女子,她走在我們前面,我們在後面自然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看身影十分窈窕,不知她有什麼事情,一個弱女子竟要隻身旅途跋涉。”
林劍瀾暗道:“這必定就是院中的女子了,只是既然那時一人還能趕路,想必神智應還是清醒的。”
羅庭威道:“我們是練武出身,走的自然要快些,不多時便超過了她,我們那時太過年輕,行走江湖不懂得忌諱,便停到路邊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趕路頗為辛苦,一張臉微紅,輕輕用手將臉旁的青絲撥到耳後,忽覺我們在看她,便微微笑了一下,繼續走路,只這一笑,唉,我不知道秦兄弟,總之我……我便再也忘不了她了。”
林劍瀾想起那院中女子,笑起來的確是溫婉動人,並不如何的明豔美麗,但是別有一種吸引人的地方,便是自己,也是放不下心來。
羅庭威接著道:“我雖然年少輕狂,但還懂得分寸,並不放蕩,只得將心按下,繼續趕路,只是天公不作美,過了沒多久便下起雨來,想到就快到了城裡,便和秦兄弟較量起了輕功,不多時便尋到了一家客棧,要了兩壺好酒,打算先打個尖兒再走。只是還沒動筷,那路上遇到的女子也巧巧的到了這家酒店,她收了傘,只簡單要了點東西,想必吃完了還要趕路。此時卻有個人走了過來坐在她身邊,跟她輕聲交談,那女子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我只道這人是和她認識的,她吃完以後,便和那人匆匆離開。我心中彷彿也空了一大截,回頭一看,秦兄弟他也是雙目茫然,眼前的菜同我一樣,一口都沒動過。”
“我二人見雨已經停了,便付了錢準備上路,卻聽那店家嘆道:‘又一個良家女子要遭殃了。’我心中一個激靈,忙問他為何有此一說,那店家方道,剛才那個搭訕之人是本地一個面似良善的人販子,見了孤身趕路的婦女,自然不會放過,那女子也是毫無出門的經驗,太易輕信人,恐怕這一去,便要進了火坑。”
林劍瀾聽的心中狂跳不已,似乎身臨其境一般,難受之至,道:“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