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章節<<
羅庭威道:“我聽了以後,如五雷轟頂一般,與秦兄弟出門一瞧,哪裡還有他們二人的身影,又急忙施展功夫在那客棧方圓幾條街找尋了一圈,竟一點下落都沒有。”
“我二人沒有辦法,只得又回了那酒店,初時好言好語求那店家指條明路,他卻怕事,不肯說。我一怒之下,將他這酒店的桌椅俱都砸爛,他才吞吞吐吐道:‘不是我不肯說,一來那人在城內頗有點勢力,我若是有本事得罪他,一開始就不會讓他進我的店,二來,這是出關進關的要地,南來北往的客商頗多,因此此地別的沒有,倒是皮肉生意甚是發達,一條街上每隔幾步就能看見一家妓院,我哪裡知道那人倒手賣了哪家?’”
“我們平日自負行俠仗義,此時竟全然沒有頭緒,又砸壞了人家的桌椅,只得對那店家道了歉,丟了些銀兩,算做是補償,那店家本以為我們是一路凶神,此刻賠了錢倒明白過來我們並不是惡人,只得嘆了口氣道:‘今天算是我多說,那女子看上去姿色不錯,人販子也斷不會將她賣到隨隨便便的路邊娼寮,你們若有心,就去幾家出了名的紅館子找找。’說罷告訴了我們幾個大妓院的名字。”
林劍瀾心中雖然明知必定會找到這女子,仍是忍不住關切,顫聲道:“後來呢?你們可找到了麼?”
羅庭威輕嘆了一聲道:“找是找到了,我與秦兄弟還從未進過那些個地方,也顧不了許多,進去了就是問,不說便打,如此也頗為耗費時間,耗了幾乎一個下午,唉,說起來,被人販子拐到紅館子中,也算是一種幸運,買來的良家女子總不好隨便就拿出去伺候人,妓院也不想得罪了客人,總得教訓一下,打扮打扮,我們是在那處館子的柴房找到這女子,手腳都給捆的結結實實,又青又紫,我一看這副模樣,心中就猛地一陣抽痛,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上去便將她身上繩索解開,扶著她離開了此地,秦兄弟只在身後默默的看著我,事後我才知道,他將那妓院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想必心中也是憤怒之至。”
林劍瀾道:“幸虧遇到你們兩個,否則……”
羅庭威道:“我二人自負俠名,即便對這女子沒有什麼好感,若是遇到了,也定會拔刀相助,我們將她帶到客棧,囑咐客棧掌櫃家裡的替她找身衣服,打些熱水替她好好梳洗梳洗,便在門外守候,誰知不消片刻,那婆娘便驚惶惶出了來,說這屋內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林劍瀾道:“她已被陌生男子拐帶過一次,吃了苦頭,怎麼又一聲不吭的跟著你走,想必在這之前,神智就已經不太清楚了。”
羅庭威苦笑道:“你說的不錯,我和秦兄弟急忙進去,見她也並無什麼不妥,衣服也已經換過,也梳洗好了,一張臉越發的嫻雅照人,只是坐在那裡沒有動靜,回頭問那婆娘,她才說具體是個什麼感覺她也說不出來,只不過伺候她的時候閒聊了幾句,卻是無論她說什麼問什麼,這女子都是不吱一聲,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只怕是受了什麼刺激,別是變傻了。我與秦兄弟試探著問她住在什麼地方,怎麼來了這裡,她都是一句話都不說,只問她要去什麼地方,姓甚名誰的時候,她方有了點反映,眼神也變得出奇的閃亮,輕輕道:‘長安’,又自顧自的反覆唸叨著兩個字,聽起來,卻像是‘小雨’二字,想必這就是這位女子的名字了。”
林劍瀾搖搖頭,道:“這名字……”卻是再也說不下去,那羅庭威並未注意他神態有異,接著道:“接下去再怎麼問,她也是‘長安’和‘小雨’兩句話,再不多說別的,我們這才著了慌,那店家看我們的眼神頓時有些古怪,我們也知道恐怕也被人當作了坑蒙拐騙之人,但心中著實無法把她丟下不管,我想帶著她一路去長安,卻不知秦兄弟怎樣想,只怕耽擱了他的事情,不好開口,倒是他先找了我。”
“秦兄弟做事十分爽快,有話也是直來直去,比我強上許多,找我言道:‘羅大哥,我與你自結拜以來,二人行走江湖,從無芥蒂,今天我也實話實說,這女子神智不清無家可歸,若是丟在這裡不管,就是將她推入死路,她既然說了長安,我就願意照顧她一路去往長安,羅大哥若願意同去,我們二人就一起護她上京,若是不願意,我們便在此分別,不敢耽擱大哥的事情。’秦兄弟,你當日可是這麼言講的麼?”
林劍瀾轉過頭去,見旁邊這“玉面秦瓊”點了點頭,仍是不做聲,與羅庭威形容的那個“為人爽快、說話直來直去”的秦兄弟判若兩人,又聽羅庭威道:“他說的也是我的心思,於是我二人就帶著這位小雨姑娘,去了長安,一路上,我既不願意他與她單獨相處,他也時刻提防著,不讓我與這位女子單獨相處,夜晚休息也是互相防範,早上時不管是誰,若先醒來一步,另外一個也必定馬上起床,二人一同到小雨姑娘門前等候。”
林劍瀾見他二人對院中的女子俱是情愫暗生,又礙於結拜之意,誰也不肯挑明,一路之上定是十分辛苦與懊惱,羅庭威道:“事到後來,只有這個瘋瘋傻傻的女子不知情,我二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並未說明而已,到了長安之後,卻不知這女子為何要來這裡,而我二人卻因一路慢慢送她,錯過了幾多武林盛會與邀約,江湖中慢慢開始傳言,說我二人歸隱江湖的也有,說我二人不和在西北決鬥兩敗而亡的也有,此時我們都鬼迷了心竅,只希望對方醒悟了過來,繼續行走江湖,而剩下自己和這位姑娘長相廝守。”
說到此處,那“玉面秦瓊”方自嘲的笑了一下,道:“現如今,倒也遂了我們兩個的意願,可不是與她長相廝守麼?一過就是十幾年,你還想求得什麼?”
羅庭威一怔,苦笑道:“情這一字,最難說出道理,我最後總歸是無法繼續下去,直接與秦兄弟商議,問他可不可以退出,將這女子讓與了我。我當真是糊塗人有了這種糊塗心思,卻還是秦兄弟將我喝醒,道:‘莫說這女子並不是物品,讓我兄弟推來讓去,就算我讓給了你,你還能怎樣?她如今神智並未恢復,你知她有沒有夫君?難道趁她什麼都不知道成就好事麼?這豈不是乘人之危太過卑鄙下流?’最後,我方和秦兄弟互相擊掌立誓,她一日不清醒,我們便一日再不提此事,只當她是親人般照顧。”
林劍瀾起身來對他二人長揖道:“多謝……晚輩心中實在佩服二位,竟能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守護至今,為了情字也罷,為了義字也罷,二位都不愧大俠二字。”
羅庭威一愣,道:“這也無需謝我們二人……我們平日豪奢,不曾攢下什麼錢,也是居無定所,帶著小雨姑娘,反而一籌莫展,那年正巧也是花王盛會,只是我們兩個哪有機緣拿到花王貼,只聽說韋花王為人慷慨好義,便厚著臉皮整日在門口等候,終有一日被我們等到,他見了我們倒是吃了一驚,待聽我們將事情緣由說了出來,二話不說,便讓了一處院落給我們居住,第二年,便修建成了你現在看見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