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聚義廳前一看,卻見其中寂寥無人。原來這幾日宋江拉著自己的心腹弟兄在自家寨中商議吞併私鹽鹽路之事,這黑廝撥著算籌計算著白花花的利潤,算到稠密處,只樂得手舞足蹈,比中了狀元還快樂。鹽利還沒到手,就已經四下均分起來,你幾成他幾成,都定了預算。分多潤寡之下,哪裡還顧得上往聚義廳裡來畫卯?
晁蓋更是個甩手掌櫃,老婆都不知道娶,只是一心鑽研武藝,把萬事都託付在別人的肩上,他樂得清閒。每日裡拉著一幫老兄弟,不是喝酒,就是過招,忒也逍遙自在。
和西門慶走得比較近的那一撥弟兄們,剛開始還每日到聚義廳前議事。皆因陳小飛探得山下私鹽販子們在異動,因此報上山來,請晁蓋、宋江、吳用定奪。
吳用向來看陳小飛不太入眼,宋江更認定陳小飛是西門慶面兒上的人,對他面上露笑容,腳下使絆子,二人都在晁蓋面前,口口聲聲說陳小飛是疑神疑鬼在多慮,雖然林沖替陳小飛爭講了幾句,但當不得宋江吳用那兩張四片撲扇撲扇的嘴,還是讓這倆人將晁蓋忽悠住了。
當下晁蓋發話,一夥兒私鹽販子湊在一起,免不得勾肩搭背。一群烏合之眾,咱們不必管它。宋江和吳用聽了相視而笑,林沖、陳小飛等人也只能忍氣退下,回到自己寨中,暗中安排人馬,做好應變準備。
其餘人等見了這般情況,好嘛!大家混嘛!晁天王不在乎,公明哥哥不在乎,我們又何必在乎呢?所以,連著好幾天,聚義廳裡都沒上人了。
西門慶聽拱衛聚義廳的嘍羅兵說了這些日子的情況,面上不動聲色,心中一股邪火卻越燒越旺。於是大喝一聲:“兄弟們!擊鼓!敲鐘!”
自晁蓋上梁山後,聚義廳前就設了大鼓一面,巨鍾一口,若有緊急事務,鐘聲鼓聲響起時,山寨中眾頭領哪怕正在幹婆娘,也得火急提起褲子,往聚義廳中來報到。這大鼓巨鍾自設定以來,通共也沒響過幾次,大家都快把它們給忘了。今天西門慶就是要讓大家知道,這玩意兒並不是擺設!
當下石勇便去擊鼓,侯健就去撞鐘,鐘鼓聲連綿而起,鼓聲勁迫,鐘聲悠揚,在梁山水泊上空迴盪不休。
過不多時,先見晁蓋渾身勁裝,提著九環潑風刀,帶著劉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勝急急前來,見得聚義廳前站著西門慶,眾人無不大喜,鐘鼓聲中紛紛上前見禮。
西門慶笑著還禮道:“天王哥哥莫不是正在和弟兄們較量武藝?”
晁蓋笑道:“果然不出兄弟神機妙算!”
西門慶心道:“晁蓋哥哥為人雖然脫略形跡,不是領袖之材,但他為人還是光明磊落,一心為公。今日鐘鼓聲方響不久,他便領人來到,應變之速,實屬難能可貴。後世那些尸位素餐之徒與他相比,都應該填了溝渠才對!”
正寒喧間,卻見林沖、秦明、呂方、郭盛、黃信、歐鵬六人頂盔貫甲,昂然而來,雖然山路崎嶇,盔甲沉重,但這幾位弟兄聞鐘鼓聲而來,和晁蓋也僅僅是前後腳的工夫。
西門慶見了大喜,急忙搶上見禮,心中寬慰道:“看來梁山表面上雖懈怠,但暗裡還是不乏警惕之人!”
呂方、郭盛見了西門慶,喜得心眼俱開,搶上來道:“小弟參見哥哥。小弟甲冑在身,不得全禮,還望哥哥恕罪!”
西門慶正安撫他們時,卻聽得又是一聲大叫:“三哥,你怎的才回來?卻盼得小弟好苦!”回頭一看,卻是焦挺到了。
焦挺和蔣敬聯手扶掖著一個人,卻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的黃文炳。這正是:
聚義廳前排陣列,梁山泊裡辯輸贏。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