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驀的一緊,周瑜拉住我的手,“賈小如,你不要鑽牛角尖,這些事跟你沒有關係。別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怪,那就怪我好了。”
我劃轉過眸,怔然看著他半響,才緩緩問:“周公瑾,我不能再用自己綁著老媽了,你明白我意思嗎?”周瑜一腳剎車,將車緩靠在路邊後才轉過頭來凝定我,“我明白。因為早年你父母離婚,其實你很缺乏安全感,一直心心念念想你爸跟你媽複合,你小心謹慎地在兩邊套話、暗示,讓你爸終於願意安定地留在A市,以為即將雨過天晴,那陣子你不說我都覺得你快樂得像天上的小鳥,可命運太過強大。它蠻橫地劈斷了你的幸福,也劈斷了我的,硬生生地把你心裡的那點念想給磨滅了,從此在你心裡留下一道永難癒合的傷疤。”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他都知道?
周瑜伸手來撫我的發,眼中呈露疼痛,“表面看來你將你父親的死歸罪於我,也歸罪於衛萊的缺席,實際上你心裡頭最怨恨的是你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看見你一個人落寞地走在街頭,茫然的像個孩子,每一次我都得咬緊了牙關才不走向你。我與你再在一起後發現你將自己裹上了厚厚一層的繭,不讓人隨意捅破,卻會在不經意間露出傷感的眼神。還記得我以前說你一直活在你父親的陰影裡嗎?”
我茫然點頭,怎麼會不記得?他不止說過一次,而且都是爭吵的時候。
他說:“其實所謂的陰影不單指你父親的死,還有事件本身。你將自己陷在自責的深海里,將你母親的痛、父親的死全都背在自己身上,我曾試圖掀開這層外衣,可是失敗了。現在你願意自動走出來最好不過了,你可知道,媽一直都擔心你。上回我送她回家,她一路上跟我說了很多,我回去也想了很久。”
“我媽跟你說什麼了?”下意識地便問他。
“她說你像你爸,心裡頭能裝事,表面看著雲淡風輕,實際上全都往自個心裡壓。今兒懷孕這事假如不是肖東給我漏了餡,恐怕你也會藏很久吧,不過我知道你的性子,至少在生之前會通知我的,不過那樣的話我就錯過了寶寶的成長。”
我聽著不禁蹙起眉來,怎麼說著說著到我身上了?而且——“孩子還在肚子裡呢,你怎麼就能錯過他成長了?”
“怎麼不是?第一次胎動,第一次聽見心跳,第一次做彩超能看見他的樣子,這些不都是他的成長嗎?包括每次產檢下來的資料變化,都意味著寶寶在一點點長大,賈小如,我不想錯過,你也別讓我錯過好嗎?”
此時的周瑜言辭懇切,眼神真摯,我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但車內的氣氛是不對的!我拉下他揉在我發上的手,目光移轉開輕聲道:“每次產檢前我都會和你說,但是請你與我保持距離。”
他縮回了手訕訕而道:“我還不算保持距離?打從那天媽跟我提了後,都沒有再過去找你,哪怕就是一門之隔。”
周瑜將我送到法院後就開車走了,我往裡邊走邊想大概老媽跟他說得不止這些,至於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的也不準備深究,因為但若深究了怕跟他牽扯就越深。
老媽的事後面有魏文軍在處理了,打電話過去問情況,說警方那邊一直沒給答覆。老媽比較急,讓我找周瑜問問看,我應著卻沒找他,直接開車去那邊派出所親自問。
走進派出所就有人問我要辦什麼事,本以為將目的說了就能放行,但那人只讓我在外面等著,他要進去問一聲。兩次來派出所的待遇可謂差別很大啊。
過了好一會才見小虎與那人一同出來,看見我便先喚了聲“嫂子”。
我也不去刻意糾正他的稱呼,直截了當詢問老媽的案子目前是什麼進展了。小虎說監控錄影都查過了,可那美容院縮在角落裡,路面監控拍不到那個角度,只能大致查附近的監控有沒有誰抱著一臺儀器或者拎著個可疑揹包走的人,然後讓老闆娘來確認。
目前為止,暫無任何發現。
我想了下,詢問出聲:“有拍到過我媽和那老闆娘的合夥人經過那片地帶嗎?”
“合夥人有拍到過,你媽就沒有,可能進出的方向不同,角度就有偏差了。合夥人出入都只帶一個小包,並無可疑物被帶走過。”
所以嫌疑就全都到老媽身上了?抬頭間見小虎欲言又止,我立即道:“你有話可直說。”
小虎說:“你母親跟美容店老闆娘不知道後面是否有再爭吵過,目前老闆娘的態度很強硬,大有沒人來擔這責任就要起訴發律師函的意思。”
起訴?要把老媽告上法庭?
我心中孑然而怒,幹了這麼些年律師,動嘴辯過不知多少起案子了,如今居然自己老媽被人家汙衊了還要告,這股無名火當真是壓都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