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吳家門前還沒停穩,一個人就撲上來掀起了車簾子,喜孜孜的喊了一聲:“姐!”
阿青喜出望外:“小山!”
孫家的車伕目瞪口呆的看著文文靜靜的吳家姑娘一撩裙子,俐落的自己從車上跳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後半晌到的,沒想到姐你這麼巧出城去了,我還說去迎你,娘不讓我去。”所以他就只能倚門翹望了。
阿青倒沒忘了正事,回頭跟孫家的僕婦說:“回去替我向孫夫人請安,說今天勞她費心,趕天我再上門去道謝。”
那管事媽媽十分客氣趕緊說:“姑娘言重了,吳公子這是回京過年?這一家團聚是大喜事,外頭冷,姑娘快進去吧。”
打發走了孫家的人,阿青拉著小山上看下看,歡喜的眼圈都紅了:“又高了——瘦了。”
小山穿著一件嶄新的厚坎肩,這是吳嬸和阿青剛做好還沒來及送上山去的,上山之前眉目間那股稚氣幾乎完全消褪了,猛一看竟然覺得象個大人似的。
“沒瘦!”小山連忙表白,又把袖子捋起來給她看:“你瞧,我肉更結實了。”
阿青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不過她這也是剛回來,還沒去吳嬸那兒打招呼呢。
姐弟倆拉著手進了屋,吳嬸眼睛也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娘,我今天求了一支上吉的籤,還順道替你求了一道保胎順產的靈符。”阿青把東西拿出來給吳嬸過目。
吳嬸現在可顧不上這些了,一手拉著閨女,一手拉著兒子讓他倆一邊一個坐下。這才覺得心裡舒坦圓滿了。
丈夫送兒子出去學藝,吳嬸知道這是正事,她不能反對,可是她對兒子的牽掛沒有一日停止過。天熱怕他受熱,天寒怕他受凍,白天擔心他吃的不飽,晚上又擔心他睡的不踏實。怕他學藝不成被旁人欺負。
不管他長到多大。去到多遠,一個母親擔心兒子的心卻是始終不會有半分改變的。
小山正笑著說:“……我們半夜裡肚子餓了,摸去灶房找吃的。結果找來找去,什麼可以吃的東西都沒找著,就牆角罈子裡有醃的蘿蔔乾和尖椒,那會兒餓狠了嘛。也不挑了,就著尖椒把那醃的蘿蔔乾給吃了……”
阿青詫異的問:“那怎麼吃得下啊?”
“吃得下的。”小山哈哈笑道:“就是太鹹太辣了,有個南方來的師兄一邊吃一邊哭,眼淚嘩嘩的淌。其他人就算不象他那樣,也是大口大口的喝涼水。還別說。水一喝多了,肚子也混飽了,倒頭再接著睡覺。第二天灶房的老頭髮現少了東西。站那兒罵人,我們一整天都繞著後院走的。誰也不想討罵去。”
吳嬸又笑,又想抹淚。
兒子出去到底是吃苦了啊。
“我們在後山烤兔子,燒山芋吃,別看他們是師兄,這一點上比我就差遠了。兔子燒的外面焦黑,裡面還是血乎乎的。挖山芋他們也沒有我挖得多。”小山得意的表功:“本來我剛上山,他們還有點兒不**搭理我,結果我露了這麼一手,他們對我可就親熱多啦。”
咳,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那些比他先上山的人未必就象小山這樣精通野外生存的十八般技能,畢竟他是山裡長大的孩子,還走不穩當就會用陷阱下套逮兔子了,話都說不俐落就會彈弓射鳥,還一射一個準。
說起練武,小山兩眼放光。這孩子天生就好這個,讓他寫字,他活象條蟲子,左扭右扭就是不自在。讓他練武,馬上精神抖擻,那真是生龍活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