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眼山倒是沒什麼,照搬兔耳山的打法就行,難的是那霞海村。這陳魴不同於天地會其他首領,很懂得保護自己。老早便去臺灣知府孫景燧那裡掛了號,求得一營的綠營兵在保護他。若明目張膽地攻擊霞海村,恐怕會給人落以把柄,所以許維不得不考慮周詳,謀而後動。
第二次出擊也很順利,盜匪頭目馬牧連同他的三千四百八十九名手下一齊魂斷虎眼山,而許維的四旗軍損失並不大。
到得天黑時,許維已經率部靠近了霞海村。以六千對一千,六比一的比例,許維自信這霞海村是一個盜匪都逃不出來,不,應該說是一個活人都逃不出來才對。
外圍放哨的天地會會眾都被一一清除,當許維騎著馬離村口還有咫尺之遙時,隱約聽到從村裡傳出來的唱戲聲。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猶在苦中作樂。”許維忍不住數落了陳魴一句。那盯向村中燈火通明之處的眼光如箭,冰冷無比,從嘴角邊**地吐出兩字,
“行動。”
“札。”緊隨許維的額勒登保、德愣泰、賽衝阿分別拍馬而去,開始緩慢領兵向霞海村中央推進。見三人都已走遠,許維也舉起手,示意身後的天黃旗士兵緊隨自己正中央突破。
從村口長驅直入的許維,也引起了不少天地會會眾的注意。但大部分的人都在觀戲,所以小規模的打鬥根本沒影響到演出。許維所過之處,皆是死屍一片。
陳魴猶如前幾年許維所見模樣,依舊個子高挑,怎麼吃也沒長肉。他現在活得倒是很恰意,一個人躲藏於霞海村內,邊看戲邊吃著甜點。臺上正唱著定軍山這一齣戲,可陳魴根本沒在聽,正獨自想著事:
林昊石一死,自己便已成為張憬祁之下,萬人之上的老二。若張大堂主有個三長二短,那自己豈不是臺灣山大王了。諸羅最大的兩股盜匪已被自己成功收編,而且還在官府裡掛了個名,並買通了牛姓的守備,這就好比有了個護身符般,就算現在這個新任的諸羅縣太爺許維再怎麼厲害,也不敢拿自己怎麼著了。
陳魴心中這如意算盤打得開心,正要取些糕點來吃。一陣風吹過把身子弄得頗有些寒意,回身便要命人取衣裳,卻見到二十餘名蒙著黑巾的人站在燈柱影下,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驚叫起來道,
“你。。。你們要做什麼?”
領頭的許維湊近了陳魴,不懷好意地問道,
“我說陳魴陳大堂主,你還真安閒呀。”
陳魴的跟班見狀不妙想偷跑出去喚人救援,卻被隨行的一名親衛抓住,若無其事地抽出腰刀,向項間一抹,頸中鮮血如激箭般噴射出來,人隨後便撲通一聲栽倒下去,略微掙扎了兩下便伸了腿斷了氣。
陳魴被這血淋淋的場面一激,沒來由地心跳加快,大有預感今日凶多吉少,大聲辯解道,
“我乃是山東大商人陳方,並不識你所說的什麼陳魴,你們這般隨意殺戮我的親隨,我要到衙門去告你,這諸羅可是有王法的。”
“瞧陳大堂主說的,我只不過是想向你借點銀子用用,何必動氣呢。”許維打趣起陳魴來。
眼見這批人並無繼續殺戮的意思,可能自己碰上了真正的盜匪了,陳魴鬆了一大口氣,也說笑起來道,
“其實大家都是一路貨。這兔耳山及虎眼山的頭目都與我有交情。幾位大哥要是缺銀子花了,儘管開口。小馬,你去庫房取六萬兩銀子出來送與大王做盤纏。”
“你當我是苦力呀,六萬兩白銀三千多斤重,叫我們怎麼拿?”
陳魴緊張地思索著,三千多斤的東西不好帶,看來應該是小股土匪。怎麼自己的弟兄就沒看住他們,奇怪呀。不過也好,先穩住他們,等到了前門,揚聲一叫,引來弟兄便可把這些賊人逮住了。
陳魴故作無奈狀,說道,
“那這樣吧,我叫人去取些金子給你們,那樣就不重了。我這也是一求個平安,二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