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就在朝野上下對許維推動的自強運動議論紛紛的時候,也就是在乾隆五十年的二月,許維治下發生了一起轟動八閩的撲朔迷離的大命案,並由它帶起了眾多令人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並直接使得乾隆五十年成為許維地方洋務維新的終結點。
乾隆五十年二月初六,許維正在撫衙內的一處涼亭內與劉翼邊下著棋邊聊著有關自強運動的最新進展,銀雪從外匆匆而來,來到二人身前對許維說道,
“少爺,安民巷蔡大玢讓人送來一份請柬。”
從銀雪手中接過請柬後翻開一看,原來是安民巷蔡大玢過六十大壽,特請許維於二月十二日賞光。
許維現在哪還有閒功夫去給別人拜壽,自己這邊維新事務都忙得不可開交了,而且心中也有個心結,那就是自己為了洋務維新,已經把皇十五子永琰給得罪了。聽便隨意地把帖子丟還給銀雪,囑咐道,
“跟送帖的講,就說本官這幾日忙於公事實在脫不開身,還望蔡老先生見諒。”
銀雪剛要轉身照辦,卻被劉翼給攔了下來,他從銀雪手中要過請柬後正色對許維說道,
“大人,學生認為這般做怕不太妥當。”
“怎麼?我還要怕他不成?”許維也是很奇怪,不就是個土財主嘛,何必還要顧這顧那的。
劉翼一副非也的表情,搖著頭勸說道,
“大人,這蔡大玢自張廣及劉知渠相續死於非命後,已是福州首富了。自您出任福建巡撫以來,與福州紳矜的關係已幾近破裂,而這蔡大玢又是福州紳矜中元老級人物蔡新的表弟。現在蔡新在廟堂上對大人您攻擊甚猛,而您若是去了他的表弟蔡大玢的壽宴,這豈不是能表現出您大度的一面,我看您不可不去啊。萬一能得到他的鼎力支援,對大人的自強運動不無俾益啊,還望大人三思。”
一說起福州首富這四字,銀雪便暗自發笑。可不是嘛,這福州首富一旦與許維沾上邊,往往都難逃一死。從前的張廣及前月剛暴亡的劉知渠皆如此,就不曉得那蔡大玢會不會一樣命運坎坷。
“你在笑什麼?”許維注意到銀雪的表情,銀雪哪敢把心中所想道出來,只能是拼命地甩頭否認。
許維也不在意,直接答覆劉翼道,
“既然子安如此認為,那我就去一趟蔡府。”
“其實大人去蔡府還能觀賞我福建三大戲之一,閩戲,不妨趁此機會好好散散心。”
對於福建三大戲,閩戲、高甲戲、莆仙戲,許維是早有耳聞,只未曾抽空觀看而已。許維此刻欣然應允。
二月十二日戌初時分,福建巡撫許維的四人抬綠呢大轎剛一停在安民巷口,滿頭銀髮的蔡大玢便率著一眾家人從府裡直衝了過來。
“撫臺大人能親臨寒舍,實在是蔡某人天大的福氣呀。”
對於這蔡大玢,許維一個照面都沒見過,今日算是初次相逢。仔細地朝蔡大玢臉上端詳了好一陣,這感覺卻並不是太好。
蔡大玢那張臉可稱得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已皺得不成樣,就如同癟了的桔子皮般,沒半點光滑樣。
人頗有些臃腫不堪,走起路來搖晃不定,身邊還需一個丫環扶持著。一雙眼昏沉而暗淡無光,顯然是被女色給掏空了身子。
“哪裡哪裡,蔡老先生可是福州名士,您的表兄蔡新蔡大人更是名滿京城。您老過六十大壽,本撫怎能不來捧場呢?”一陣寒喧後許維與蔡大玢攜手並肩走向蔡府。
緊隨許維身後的銀雪對蔡大玢身邊的幾人突然關注起來。蔡大玢身邊的貼身丫環,怎麼看怎麼水靈,最多才二八年華模樣。不過從那丫環偶然撇向蔡大玢的目光中銀雪敏銳地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妥,那是女性的直覺,總覺得今晚會發生點什麼事情。
站在蔡大玢身旁的二男一女則分別是他的大公子,四姨太,及管家蔡少標。
管家蔡少標與蔡大玢年歲接近,也都是快五、六十歲的人了,卻顯得異常的幹練,一路上都在向許維介紹著蔡府的雜事趣聞,不時還逗得許維開懷大笑,偷閒的時候還小瞅了下蔡大玢,生怕他丟了似。
而大公子才30好幾正壯年,但臉上總是那麼古板,無絲毫表情,好似經歷了過多的坎坷似的,不聲不響地跟隨著蔡大玢。那四姨太最為年輕,估計比那蔡大玢的貼身丫環歲數更小,雖然只化著淡妝,可那神情即哀怨又多情,只輕輕回眸朝銀雪微微一笑,便讓同為女人的銀雪看了都心動不已。
銀雪總覺得有股無形的怨氣始終跟隨著蔡大玢,可每當自己注意的時候,那股怨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銀雪沒來由地顫抖了一下,雖然戲班鑼鼓喧天,絡繹不絕的祝壽人到訪,把整場壽宴的氣氛推向**,但難掩肅殺之氣的步步逼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