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有個女子的聲音問:“是誰?”
我木然地答了聲:“月姨,是我。”
屋裡頓時寂靜下來。
我掀開門簾,月姨正掙扎著下床,她比上次分別時憔悴了太多。鬢邊的頭髮都已經變成了灰白。
“月姨別起來,躺下吧。”我走過去,扶了她一把。
“巫寧姑娘……”
“我剛回京城。在外頭,看見文飛做了新郎官,好不得意……他娶了越彤?”
月姨僅僅握攥著我的手,臉漲得通紅,像是能滴出血來。
“我不是來向您興師問罪的……”我在懷裡摸索;一下,掏出那瓶藥來,“這個是……培元丹,每日服一顆……”
月姨不接那個瓶子,眼淚淌了一臉,聲音嘶啞地說:“巫寧。是文飛對不住你。他野心太大,越家能給他助益,他就應下了那樁婚事。你。你別太難過,不值得,不值得啊……”
我不覺得難過。
真的,一點兒都不難過。
我只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像是失掉了最珍貴的一樣東西。再也找不回,補不上。
我離開那兩間矮屋,月姨在我身後呼喊,她說什麼,我好像聽見了,可是卻聽不清。
我要見文飛一面。
我要問個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
接下去的一切凌亂而破碎,到處都是一片腥紅的顏色。
文飛從喜袍忽然抽出來的短劍,越彤得意的笑臉。那些潛伏在帳後頭屏風後頭的人。我辛苦尋來的劍譜被他搜了出來,急切地翻看著。他手上的血沾在紙上,在我替他求來的劍譜上,染著我的血。
多麼諷刺。
文家的男人都有如豺狼。
文飛的父親是這樣,文飛也不例外。
我聽說過。可是我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閃著寒光的劍刃又一次刺過來。結結實實地刺穿了人的身體。
劍刺中的不是我。
我睜大雙眼,看著月姨張開了雙臂,緩緩地衝著我倒了下來。她臉上並沒有顯得痛苦,反而是一種解脫的釋然。那張病得脫了形的臉上,在死亡到來的這一刻,顯得那麼溫柔,那麼平靜。
窗子從外頭破開來,一條黑影躥進屋裡,揚手撒出一團毒霧,一把扯住我的手:“走!”
姚自勝身上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和毒瘴氣味,血沿著臉頰向下淌,他抱著我躍出了窗子,身後文飛一劍銜尾追至,血光在我眼前迸濺開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