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一家小公司內部都能拉出幾個山頭來,更不要說勢力錯綜複雜的許都了,就算曹丞相的國庫太倉都是分成三股勢力,其一是於丙這樣跟著曹總起家的土豪氏族勢力,第二股就是跟隨朝廷而來的大漢舊世家勢力,就比如楊永與董昌,一個弘農楊氏出身,一個外戚河間董家,其實他王厚也應該屬於這股勢力,只不過他在晉陽王氏屬於無足輕重被打壓那一夥的,既然你們看不上老子,王厚就把自己歸結到了沒背景有能力的寒門勢力,總共才三個,他一個,張說一個,許平一個。
現在曹丞相的態度,查既然已經查了,就必須揪出來個負責的,功臣派系是曹丞相核心班底兒,自然不能得罪,寒門就算你打了也不光彩,況且張說許平窮的叮噹響,也抄不出什麼玩意來。
那麼這個冤大頭,非大漢的舊世家莫屬了。
選定了打擊目標,折騰了五六天,轟動一時的太倉舞弊案,在許都丞相府是來了個終結。
這次三公九卿就來了個大司農楊奉,畢竟倉儲名義上他主管的,而此時,他的一張老臉是陰沉到無比的難看,因為底下跪著的犯事兒倉椽,赫然是他遠房侄子楊永,而在一邊慷慨陳詞的,則是他的部署,治粟都尉王密。
“建安二年五月,戌倉出糧兩千石,而賬面無據!六月,再次出糧三千石,無據!十月,泰安縣稅糧三萬石,僅有到倉僅有三千,餘者下落不明,本月還有三宗大規模倉儲丟失事件與其相關,戌字倉椽楊永,監守自盜,罪大惡極,按律當斬!籍沒其家!”
之所以選楊永,一方面這貨真是把柄不少,明目張膽的把庫糧往外偷運,而且不止一次,他的倉庫存糧最少,另一方面原因更重要,曹總與前太尉楊彪不對付,兩人因為政見不同,幾年前就已經是政敵,曹操在許縣迎接漢獻帝時候,楊彪據說還暗地裡在殿下埋伏了武士,被曹操躲過,旋即逼著漢獻帝讓楊彪致了仕,曹操和他弘農楊氏的樑子就這麼結下了。
至於最後一點原因,這個時代四世三公的世家可不止袁家,弘農楊氏同樣是四世三公,只不過他們目光沒有袁家長遠而已,準備不足而已,可影響力依舊是恐怖的,抓住這麼個汙點打壓弘農楊氏,對於曹總政治集團有利無害。
臉色同樣難看的還有偏將軍王子服,他是作為執殿將軍,也被招上了殿。聽著晉陽王氏的王密不住的攻訐著他家族子弟,楊奉那眼神猶如烙鐵那樣,時不時狠狠瞪他王子服一眼,可這四十上下的王氏靖遠堂一支的家主也是有苦難言,好幾次,他都打眼色給了王密,可是王密卻是充耳不聞。
他也是渾然不知,他自己這一切也落入了王厚的計算中,昨個到監牢,王厚是一頓胡謅,特意告訴治粟都尉王密,弘農楊氏拿他當炮灰使,晉陽王氏已經與其翻臉了,不過明個顧及大司農面子,家主還的使眼色給你,你千萬要當看不到,否則追究起來,還的拖累咱門王氏!
王密還真信了,不是他大腦多麼簡單,實在是這年代世家大族的影響力太大,王密實在想不到王厚這個本族子弟能當了叛徒,更是因為怨恨楊奉落井下石,一口否認派他去截殺王厚,這功夫,看著王子服跟抽筋了一般的眼神,他還更加得意洋洋的往死裡打著。
等待王密將文書唸完,一直坐在丞相寶座的曹總這才輕咳了,眼神卻是落在了一旁的尚書令,侍中荀彧身上,輕輕的問道。
“荀令君以為何?”
頭上戴著的烏紗帽微微顫抖著,可是荀彧滿是皺紋蒼老的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僅僅死板的微微欠身對著曹操一鞠躬:“罪名確鑿,當按律處置!”
底下,還老神在在的楊永終於是慌了,他還以為能仗著為弘農楊氏辦事的功績,啥事兒沒有呢!這會卻是各個要他腦袋,情急之下,楊奉是恐懼的跪在地上拼命磕頭起來。
“丞相,下官冤枉啊!太倉二十庫,庫庫如斯,庫庫虧空,董,於,李,王皆是如此,憑什麼只抓下官一個!”
“叔,侄兒冤枉啊!您倒是說句話啊!”
大司農楊奉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端坐在案後,他卻是一言不發,見此,曹操乾脆是板著臉揮了揮巴掌:“拖下去!”
幾個霸府武士拖著楊奉寬大的官服,轉身就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這傢伙還不斷哭爹喊娘,鞋子都踢丟了一隻的亂罵著。
“我不服!我為弘農楊氏推心置腹!一定是那倉曹王厚協私報復!我不服!不服啊!!!”
可憐楊永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一顆棄子,他被拖走之後,甚至大司農楊奉還站了起來,對著曹操重重一拱手。
“丞相,如此死不悔改的朝廷罪臣,乃我弘農楊氏之辱!楊氏將清他出門牆,並且下官認為,量刑過輕,此獠當誅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