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突入宮的事情一天後才在整個宮裡傳開來,這一傳開就不得了了,如野火燎原之勢,宮裡的人將此事深挖了數丈,理出了關於東宮裡眼下的局面,很快人們就知道了掘突此行不是來通報好訊息的,而是向姬宮湦闡述晉北大軍失敗的事實,而姬宮湦也已經下了令請趙叔帶擬製自己的意思,呼叫鄭啟之作為將軍前往晉北支援了。
文書已經發了出去,人人都從太宰宮得到了口風。
這個變故,有的人歎為觀止,有的人則是早有預料,楚夫人坐在自己的酉陽宮中手指輕輕的拍打著面前低矮的桌面上,臉上浮現的則是微微的笑意,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忽然就翻身從自己的椅塌上下來,對著身邊的悉人說道,“和我去一趟東宮!”
“是,娘娘!”悉人回話道,低著頭邁步跟隨著楚夫人朝著東宮的方向走了去,“聽聞近幾日東宮裡門庭緊閉,不讓任何人出入。”
“躲得了一時,難不成還躲得了一世?總得要出來面對的!”楚夫人說道,冷哼了一聲。當日她開條件請姬宮湦求她,可是他沒有答應,此時此刻褒姒真的被推上了大鍘刀的面前,她不知道這位不可一世的君主還能不能如此淡然處之了?不管能還是不能,其實對楚夫人熊寧來說,都不能算是一個太好的訊息,要麼她的盤算落空,要麼也無非是證實了姬宮湦對褒姒的愛情有多深罷了。
東宮果然大門緊閉,也沒有人有那個膽量上去敲門,都是在一旁圍觀著,儘量的躲在角落裡,不想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誰都指望著這個時候能有個出頭的人替他們探探情況,其實很多人對褒洪德的這通軍令狀是不是真的會拉褒姒下水抱有觀望的態度,不管怎麼說,姬宮湦的過分寵愛,還是叫人不相信他真的能對她下得去這個狠手。
而對於更多的人來說,這不過就是個熱鬧罷了,是與不是對自己的影響都不算太大。
楚夫人大步走上前去,拿起東宮門前的銅環使勁兒的敲了敲,發出“噹噹”的撞擊聲,門內久久無人回應,過了許久才探頭探腦的探出了一個人頭來,贏開看著楚夫人,心下一驚,最擔心誰會來,誰果然就來了,楚夫人的樣子倒是眉開眼笑、玲瓏剔透的,但是總叫贏開覺得不祥,心中惶惶不安的,“楚夫人!”他低著頭說道,然後邁步踩在了門外的地上,扭著身子出來,又關上了東宮的門,這才好生給楚夫人拜謁了。
“東宮發生了何事?”楚夫人問道。
“娘娘悲傷過度,暈了過去,大王說娘娘要靜養,這些天任何人等不能進來打擾到娘娘,違者……”贏開說著嚥了一口唾沫,說的似模似樣的,“大王說了,違令的人都得關入地牢中去!”
“你少嚇唬我!”楚夫人瞪著贏開說道。
“在下不敢,”贏開惶惶不安的應聲道,“只是大王的性子,楚夫人也知道……”
“我要進去見見大王!”楚夫人說道。
贏開立刻伸開了胳膊看著楚夫人,“楚夫人,我這個做質子的也不好忤逆大王的話,大王說了,違令者與放違令者進來的人同罪並處,還請楚夫人憐憫在下,過些日子娘娘身子好轉了,再來探望吧?”
“會有這一日?”楚夫人問道,“怕就怕娘娘這一病不起然後闔然長逝了吧?”她倒是沒有想到姬宮湦已經帶著褒姒出宮了,只是想著姬宮湦很可能叫褒姒假死,然後佯裝下了葬,再另行修建行宮,金屋藏嬌。此事楚夫人能做的出來,自然也以為別人會如此依法炮製,“我正好精通醫術,不妨叫我看看!”
“只怕是不妥吧?”贏開問道。
“有何不妥?”楚夫人說罷就要將面前的贏開撥開來,贏開立刻又擋了過去,“楚夫人,您也知道我能走到今日實屬不易,大王若要撤掉我的秦候身份何其容易,楚夫人若是要硬闖,在下只好得罪了!”他說罷擺開了陣勢準備和楚夫人動手,雖然說贏開是個男人,到底只有十歲而已,而熊寧看著年輕卻也二十多歲了,和一個孩子動手,便是贏了說出去也叫人笑話,更何況還可能贏不了。
楚夫人拿捏不準姬宮湦在不在宮裡,瞪著贏開猛喘著粗氣,胸膛也因此而上下起伏,甩了甩袖子,“罷了!我就改日再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贏開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轉身就轉回到了東宮中去,“楚夫人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覺得剛才這個對峙還真是兇險異常,熊寧若是真的和贏開動了手,衝了進來,只怕是姬宮湦帶著褒姒出逃的事情就此敗落了!
熊寧怒火中燒的轉過身走了幾步,忽然頓住了自己的身體,調轉了一個方向。悉人便在身邊問道,“娘娘,咱們不回酉陽宮嗎?”
“去太醫院!”熊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