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勢力的華夏軍,目前到底是以怎樣的態度對待自己這邊?
作為敵人,自己有資格去面對他們了嗎?
對這些問題,自己在嘗試繞過去,這是心中的恐懼所致——他以從西南學來的自我審視之法分析著自己,努力地總結。
然而,希望終究還是有的……按照西南那樣嚴格的規矩,死板的律法,終究是到不了未來的。按照寧先生的說法,在人性的弱點與長期利益的博弈中,他沒有選擇老牛頭那樣激進的做法,也沒有像公平黨這樣,直接大規模地打土豪分田地——雖然他早已掌握了這一武器——他選擇了一個華夏軍目前能夠掌控的度,但會不會這個度對於這世道,仍舊是過分嚴苛的呢?
或許最終,他的設想會崩潰,而鄒旭與自己這邊,等而下之,卻能夠長存於世?
會不會……他能夠容忍老牛頭的激進,能夠容忍何文的極端,甚至能夠容忍戴夢微的保守,最終也能夠容忍鄒旭這邊的道路呢?
城市在黑暗裡喧囂不定,丁嵩南站在這黑暗中,心緒不寧地眺望遠處。
……這亂世會去往何處呢?
在這同樣漆黑的天幕下,城市的北端,何文亦在高高的樓臺上沉思遠眺。
東北邊,高暢回絕了一眾兄弟狂歡的邀請,喝了些許的酒,在無人的大堂裡安靜地坐著,黑暗之中,他的眼神倒是愈發清澈起來。
新虎宮,許昭南拜訪過林宗吾之後,又開始了一輪輪秘密的召見。
時寶豐看過了次子時維揚的傷勢,坐了馬車,穿行在下一輪拜訪的道路上。
周商坐在老舊的祠堂裡看書,偶爾會有人送來這樣那樣的訊息。
林宗吾在夜色裡練拳,他的步伐與拳法緩慢,袍袖揮舞,如在千鈞的水中。
孟著桃照例去看過了癱瘓的師弟,他尚未甦醒過來,大夫說可能醒不來了,師妹等人在院落裡的屋簷下仇恨地看他,院落裡掛著燈籠,假山與矮樹都在光裡模糊,讓他想起萬家燈火。
猴王李彥鋒帶著傷勢練拳,依然虎虎生風。
更多的人,在混亂的黑暗裡廝殺……
……
眾安坊,聚賢館外街頭的小廣場,嚴鐵和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前方的轉角,看見昏暗之中的景象時,他將身體靠在了轉角處的牆上,猶如失去了站著的力量。
嚴雲芝從後方過來,試圖去攙扶他,被嚴鐵和用力推開了。
“滾。”
他虛弱地說道。
前方的小廣場的臺子上有一具一具的屍體。
幾日前,為了引嚴雲芝的出現,金勇笙暗中找人打傷嚴鐵和,設局為餌。時維揚的手臂被砍斷後,適逢其會的黑妞等人順手救走了嚴雲芝與嚴鐵和,試圖打聽清楚這小姑娘與寧忌之間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