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次過來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我們來到江寧,跟以往摩尼教中的老同志聯絡,這樣那樣的幫手也能找到一些。我忽然找遊少俠你幫忙,當中的理由,遊少俠是不是也有過一些猜測?”
安惜福轉過頭來,目光望著遊鴻卓,他的這番話,說得就頗為直接了。江湖這麼大,彼此都不是新手、菜鳥了,這種遠距離的行動,吸收進來一個不可信的人,就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為什麼會直接信任你,找你幫忙,僅僅因為當年並肩作戰過?就覺得你一定可信……這樣的問題過於功利,並不禮貌,但遊鴻卓當然是想過的。
不過他看著安惜福,沒有說話。
安惜福頓了頓,這個時間裡,天上滴下稀疏的水滴來,兩人穿過街道,去往路旁的屋簷。
“思乙是個很有責任心的姑娘。”
“……但有些時候,她把自己逼得太厲害。”
“……當然這也怪不得她,這些年在晉地的戰場上,她送了很多的兄弟姐妹走。她年紀輕輕,未必能看得透這些事情……”
秋雨漸漸的在長街上降下來了,兩人站在屋簷下,安惜福說著這些話,遊鴻卓聽了一陣。看著雨。
“我在西南的時候,聽說那邊有些叫做心理輔導的課程。說是大家在戰場上成天殺人、或者看著兄弟姐妹犧牲了,心裡頭很容易不……不健康,對這些人,就可以做一些……心理輔導,實在是很厲害的事情……”
安惜福笑起來,嘆了口氣:“北邊這些年太苦了,王帥這個人性格極端,但又沒錢沒糧,很多時候顧不了那麼多事情。當年為了籌錢籌糧,不得已的、甚至是對不住人的壞事,也是做過許多的……”
他說到這裡,扭頭望了望遊鴻卓,見遊鴻卓只是仔細聽著,方才繼續道:“寧毅這人婆婆媽媽,從來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瞎講究,當年在杭州,便用那人人平等的理念將西瓜和陳凡騙得五迷三道的,如今你看這江南……”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前方雨幕中在街上奔走的行人:“當年聖公要平等,今天公平黨要平等,未來還有許多人要平等,但不管想法如何好,具體怎麼做到,才是真正的大事……當今整個天下,只有西南那邊,能夠稍微講究一些、婆媽一點了,至於我們,恐怕還得慢慢將就,慢慢來……”
“……我能幫什麼忙?”遊鴻卓問。
“幫忙看著一點思乙。”安惜福道,“衛昫文透過苗錚,想要抓人,這件事情很不尋常,照理說,如果真的指望向外頭拉關係,不管是殺了還是抓住晉地來的人,都沒有什麼意義,橫豎都把一個大勢力得罪死了……這件事的理由,我們在查,但苗錚那邊……估計不會好過。”
“嗯。”遊鴻卓想了想,理解清楚之後,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去殺了陳爵方……或者衛昫文吧……”
“……啊?”
屋簷下,安惜福蹙起眉頭,這才用關懷的眼神看了對方一眼。
“你也……需要心理輔導啊?”
“我開玩笑的。”
遊鴻卓笑。
屋簷外雨幕瀟瀟,兩人隨後又聊了幾句閒話,方才就此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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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一這天在江寧下起的秋雨在此後數日間斷斷續續地下,城內的溼潤沒有停下來過。
這延綿的雨幕降低了人們出行的頻率,若是沒有明確目的的人們大都選擇了躲在家中或是客棧裡聊天吹牛了。
從外地過來的各個勢力的代表們與各方串聯,節奏倒是不曾停下,八月二十二,“平等王”時寶豐入了城,然後是高天王與周商的陸續到達。一些大勢力的代言人們合縱連橫,向眾人推銷著他們的理念:譬如代表戴夢微過來的一群人提出的“中華武術會”的構想,一時間成為了江寧武術場上最為熱鬧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