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十月十一月,劉承宗等人在梁山附近擊潰了高宗保的軍隊,這訊息不僅助長了晉地抗金武裝計程車氣,繳獲高宗保糧草輜重後,華夏軍的人還回贈了晉地諸多的輜重作為禮物。樓舒婉在這場投資裡大賺特賺,整個人都像是吃胖了三分。
到得十二月間,“女相”心情舒暢,常與人說著這次能過個好年了。
事實上,從杭州離開的這許多年來,樓舒婉這還是第一次與人提起要“過年”的事情。
西南被戰事籠罩,整個十一月裡,突破性的變化並不多,偶爾訊息傳出,雙方的攻防或是“慘烈”,或是“焦灼”。在外界的注視中,作為女真擎天之手的完顏宗翰擺開了他最強的戰力、最堅定的決心,要鑿開西南天地的一道口子。而華夏軍擋住了這排山倒海的攻勢,在西南的隘口巋然不動。整整一個月時間,外界能夠隱約看到的,僅僅是女真一方的慘烈傷亡與不死不休的意志,在女真人這般堅定的意志力,沒有人會懷疑,西南的黑旗能站穩在那,也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如果說在之前的議論與幻想中,人們對於西南軍隊的戰力還有著些許的懷疑或輕蔑,到得這一刻,越來越長的攻防時間足以抹掉所有人心中膚淺的懷疑。而今中原已陷,武朝淪亡,真正能被稱為天下最強的,便是西南正在交鋒的這兩股力量了。
西南能夠撐住第一波的攻擊,也是讓樓舒婉更為好過得原因之一,她心中不情不願地期待著華夏軍能夠在這次大戰中倖存下來——當然,最好是與女真人兩敗俱傷,天下人都會為之歡喜。
這樣的心情裡,也有小小的插曲在她所統治的土地上發生——一支從西北而來的似乎是新崛起的勢力,派人與身在中原的他們進行接洽,想向樓舒婉購買鐵炮、炸藥等物,據說還帶著不菲的財物賄賂官員。
樓舒婉做出了拒絕。
西北一向是天下人並不注意的小角落,小蒼河大戰後,到得如今更是始終沒能回覆元氣。往日裡是女真人支援的折家獨大,其餘的無非是些土包子組成的亂匪,偶爾想要到中原撈點好處,唯一的結果也只是被剁了爪子。
最近晉地太亂,樓舒婉無暇它顧,只聽說折家鎮不住場子出了內亂,接下來可想而知,必然是無數馬匪橫行爭奪山頭的情景了。
這支勢力欲向中原買炮,膽子和抱負都是不小的,但樓舒婉一方的物資緊張,自用尚嫌不足,哪裡還有剩下的能夠賣出去。這便沒有了交易的前提。另一方面,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樓舒婉費了大力氣去維持下方官員的清廉與公正,維持她好不容易在百姓中得來的好名聲,對方拿著金銀古玩賄賂官員——又不是帶來了糧草——這令得樓舒婉觀感更是惡劣了幾分。
她拒絕了這批商人的提議。
同樣的時間裡,懷著同樣目的而來的一批人拜訪了此時仍舊掌管著大片地盤的廖義仁。
中原眼看不支,自己麾下的地盤在樓舒婉與於玉麟這對狗男女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眼看也要不保,廖義仁一方面不斷向女真求援,一方面也在焦灼地考慮後路。西北商隊帶來的原本折家收藏的珍玩正是他心頭所好——一旦他要到大金國去養老,自然只能帶著金銀珍玩去開路,對方莫非還能允許他將軍隊、刀槍帶過去?
另一方面,對方需要大量的鐵炮、火藥等物,說明對方手上有人,而且還都是西北過來的亡命之徒。這樣的認知令廖義仁計上心來,互相試探過後,廖義仁向對方提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武建朔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在漫天嗚咽的風雪中,廖義仁與一眾廖家子弟懷著新奇的目光,見到了那支從風雪中而來的馬隊,以及馬隊最前方那高大的身影。
蒙古扎蘭達部落首領扎木合,帶著傳說中草原汗王鐵木真的意志,在這多災多難的一年的最後時日裡——正式踏足中原。
廖義仁,開門揖客。
“——歡迎!”
這一刻,風雪咆嘯著過去。
他熱情洋溢的聲音,在後世的歷史畫卷上,留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