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帥……”幾名身上帶血的小將普通跪下了,有人看見過來的老人,甚至哭了出來。
种師道端了熱水,走向他們,拍他們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
“種帥,小種相公他被困於五丈嶺……”
“知道了,知道了,程明他們先你們一步到,已經知道了,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種帥,朝廷是否出兵……”
“我說知道了!”老人聲音嚴厲了一瞬間,然後道,“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你們待會吃些東西,與程明他們碰個面吧。會有人安排你們療傷和住下。”
“種帥……”
幾人不久被人帶走了,房間裡,种師道坐在椅子上,看著不遠處微微晃動的燈燭。不久,親兵過來,向他報告同伴已經安頓好的訊息,种師道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親兵回答一聲,待要走到房門時回頭看看,老人仍然只是怔怔地坐在那兒,望著前方的燈點,他有些忍不住:“種帥,咱們是否央求朝廷……”
“……沒有可能的事,就不要討人嫌了吧。”
种師道回答了一句,腦中想起秦嗣源,想起他們先前在城頭說的那些話,油燈那一點點的光芒中,老人悄然閉上了眼睛,滿是皺紋的臉上,微微的顫動。
……
第二天的早晨,五丈嶺。
風雪停了。
种師中從帳篷裡走出來。
雖然被稱作小種相公,但他的年紀也已經不小,滿頭白髮。昨日他受傷嚴重,但此時仍舊穿上了鎧甲,然後他跨上戰馬,抓起關刀。
士兵朝他聚攏過來,也有不少人,在昨晚被凍死了,此時已經不能動。
“家兄當會過來。”种師中沒有理會死去計程車兵,向王弘甲說道,“隨我突圍!”
王弘甲道:“是。”
汴梁城,种師道站在城頭,望向遠處那片彷彿無垠的雪原。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种師中策馬揮刀,衝向女真人的騎兵隊。
夏村,軍隊拔營出征。
汴梁城內的小房間裡,薛長功睜開眼睛,嗅到的是滿鼻腔的藥味,他的身上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微微偏過頭,旁邊的小床上,一名女子也躺在那裡,她面色蒼白、呼吸微弱,也是渾身的藥味——但畢竟還有呼吸——那是賀蕾兒。
不久之後——他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有人來告訴他,要與女真人議和了。
窗外風雪已經停下來,在經歷過如此漫長的、如地獄般的陰霾和風雪之後,他們終於第一次的,看見了曙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