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騎兵的馬隊本陣早已遠離在返回軍營的路上。一隊人拖著簡陋的大車,經過了朱仙鎮,寧毅走在人群裡,車上有老人的屍體。
天空中星光黯淡,遊目四顧,周圍是汴梁的土地,幾名總捕匆匆的趕回汴梁城裡去了,旁邊卻還有一隊人在跟著。這些都無所謂了。
周圍的原野間、山崗上,有伏在暗中的人影,遠遠的眺望,又或是跟著奔行一陣,不多時,又隱入了原本的黑暗裡。
汴梁城。形形色色的訊息傳過來,整個上層的氣氛,已經緊繃起來,山雨欲來,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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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在府中,已經罕見的發了兩次脾氣,下人奔跑進來時,是預備著他要發第三次脾氣的,但隨即並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景。
“……秦、秦嗣源已經——已經死了。”
縱然是軍隊出身的下人,也費了些力氣才將這句話說完,童貫手中握著一對鐵膽,停止了轉動,眼睛也眨了眨。他顯然是能預料到這件事的,但事情確鑿之後,又讓他這樣愣了片刻。
然後吐了口氣,話語不高:“死了?被那林宗吾殺了?”
“回王爺,不是。他與其一妻一妾,乃是服毒自殺。”
“自殺。”童貫重複了一遍,過了一陣子,才道。“那他兒子怎麼樣了,秦紹謙呢?”
下人回答了這個問題。聽到那答案,童貫緩緩點了點頭,他走到一邊,坐在椅子上。“老秦哪,這個人真是……一直風生水起,到最後卻……從善如流,毫無反抗……”
不過他心中也知道,這是因為秦嗣源在一系列的過激舉動中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後路。正要感嘆幾句,又有人匆匆忙忙地進來。
“報!韓敬韓將軍已進城了!”
“哦,進城了,他的兵呢?”
“聽說,在回軍營的路上。”
童貫雙唇輕抿,皺了皺眉:“……他還敢回城。”隨後卻微微嘆了口氣。眉間神色更是複雜。
“韓將軍直接去了宮裡,據說是親自向聖上請罪去了。”
“知道了。”童貫放下手中的兩隻鐵膽,站了起來,口中彷彿在自言自語,“回來了……真是……當聖上殺不了他麼……”
聽說了呂梁義軍出動的訊息後,童貫的反應是最為惱怒的。他固然是武將,這些年統兵,也常發脾氣,但有些怒是假的,這次則是真的。但聽說這騎兵隊又回來了之後。他的語氣明顯就有些複雜起來。此時譚稹、李炳文等人皆已入宮,他名義上不再掌管軍隊,過得片刻,徑直出去花園走動。表情複雜,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皇宮,周喆從書桌後抬起目光來,望著跪在下方的韓敬。
“你當朕殺不了你麼?”
“臣自知有罪必死,請陛下降罪、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