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就前面一條,加大邊鎮的人口遷入,鼓勵農桑和手工業生產,這當然可以讓邊塞富裕起來,但前期投入也是巨大的,光懷朔一地,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物資和人力才能將這些地方開發出來,高緯的運河也才完成了三分之一,脫離了漕運搞陸地運輸靡費更是不知凡幾。
等把這些事擺平,也是二三十年以後了,天下還要不要統一了?
高緯心裡默默地給虞慶則評了個“良”,並當即表示虞愛卿是大有前途、大有可為的,大齊有虞愛卿這樣的賢臣,實在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
但朕覺得愛卿還可以多磨練一下,先給個刺史,都督的人選朕自有安排,到了任上,多跟人家老同志學習學習,等朕一統天下了,馬上給愛卿轉正!
虞慶則聽完,雖然略有失落,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虧什麼,也就安心接受了任命。
高緯又轉頭詢問了高熲山東災害目前的情況,高熲不敢隱瞞,直言地方官僚和豪族勾結,欺上瞞下,侵佔田土,貪汙之風嚴重,並頗為憤慨地說道:
“還有人找關係,遞話到臣這裡,要臣手下留情,朝廷對他們如此優待,換來了什麼?他們如果有半點為朝廷盡忠的心意,也該響應號召,和朝廷一起渡過難關!”
“總有人,把朝廷當成了和尚廟裡有求必應的泥塑菩薩,天下興亡於己無關,享受了朝廷那麼多的優待卻不肯拿出一點點的積蓄回饋朝廷。”
“臣現在就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如果不肯為國家盡忠,就把這些年收到的優待全都吐出來!臣不怕陛下笑話,臣準備了一百口棺材,一副留給自己,剩下九十九個留給這些無恥忘八!”
高緯好生安撫了宰相一番,吩咐他注意身體,好生歇息,見天已大亮,就準備擺駕回宮。
路上,高緯問李德林對於右相施政方略的看法。
李德林猶豫了一下,表示右相性格剛烈,施政太過激進,但話還沒說到一半,見皇帝佯裝不快地撇過頭去,馬上又說,不過法令不能輕易更改,還是讓右相再幹一段時間,觀察後效。
高緯心中無奈嘆氣,這就是李德林和高熲之間的差距了。
身為中樞重臣,哪怕他把自己包裝成道德完人,一個立場不堅定的宰相最終也是要被各方拋棄的。
李德林雖然有才華,對很多事情也有獨到見解,但立場過於搖擺,上不能取信高緯,下不能庇護身後的河北世家,不可能有什麼大的成就。
而高熲則不一樣,從頭到尾立場分明,做為一個宰相,能夠堅守政治原則,不肯對皇帝溜鬚拍馬,這可以稱得上是有政治道德,上任不到數月,就幹出頗多政績,官場上下為之肅清,這當然稱得上有能力,這樣一個有能力有道德的宰相,可遇不可求。
相比國家大事上高熲給他的助力,兩人日常交流產生的矛盾就是毛毛雨了。
虧得河北世家一直暗暗發力準備找人接替高熲,可他們支援的李德林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比高熲稍稍遜色一些,這可不能怪高緯偏心關中黨了,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
高緯這般想著。
一個青衣內侍急匆匆過來,在高緯耳邊說了些什麼,高緯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十分古怪,“你說……陳頊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