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身後,如風一般輕,卻又讓憐箏無法忽略,如羽毛在心頭上來回撩撥。
屋子裡頭,伺候的宮婢正跪守兩旁,她二人渾身顫抖,心下充滿恐懼,如何都不敢抬頭。
六皇子歿了,通常宮裡的下人是都要陪葬的。
出事的時候,她們二人就候在皇子的身邊。
此刻,既沒有被杖責致死,更沒有受什麼其他的責罰,好端端地還活著,已是極為難得。
眼下還活著,就連她們自己都訝異,也難怪她們會這樣害怕。
誰知道下一個進來的是不是索命的閻王爺呢?
憐箏仔細看了看四周,桌上唯有簡單的茶杯,杯中還盈著半杯的水。香爐裡還點著薰香,屋裡的陳設簡單,並沒有什麼讓憐箏覺得古怪的地方。
“六皇子生前食過的最後一樣是何物?”憐箏小心蹲下身,朝她們二人問話。
宮婢怯生生地抬頭望來,小心指了指桌上的茶具,輕聲道:“皇子用那茶杯漱了口。”
憐箏略微不解,問:“好端端的,為何要漱口?”
“六皇子今日頭疼的厲害,故而不久前服用過太醫送來的湯藥,六皇子向來怕苦,得病後已是喝不得羊奶了,加上之前膳食出過問題,娘娘總是小心謹慎,許多東西都是驗過後方能吃的。因為皇子怕麻煩,就簡單用清水漱了口中的苦澀,並未讓御膳房傳些甜食。”
憐箏還未起身,風因已走至桌邊,將那茶碗端起檢視,茶碗裡還剩下一些水漬。
他將碗端近,聞了聞,“確實是水,沒有茶味。”
說完,風因走至一旁,將這水倒入了盆栽之中。
憐箏不急,沿著房間來回走動,再看看是否有何懷疑之處。
“這是什麼香?”風因坐在桌旁,伸手揭了桌上的香爐。
“是席貴妃特意送來的藏香,六皇子今日頭疼,總是無法入眠,席貴妃便染了這香,偶爾會就這香,哄六皇子入睡。”
風因那原是揭開的手,微微一頓。
半響,他提了桌上的茶壺,澆滅了這香。
憐箏只朝他看了一眼,眼看風因要轉過臉來,她忙又轉身回去,朝帳子裡去驗那屍首。
衛朝楠的面頰蒼白,口唇呈現烏青。
十指並未有任何皮屑血汙,一眼看上去與醫院裡那些心臟病發而猝死的人非常的相似。
憐箏朝外頭將十三喚來,“去隔壁喚來個御醫,將六皇子往日的所有藥檔給我,順便再問問,六皇子是否患有心疼病?”
十三點頭,連忙朝外頭去了。
未有多久,董韋莊竟是親自來了。
六皇子往日的脈案一律由他親自查記,自然也是由他送來並解釋,最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