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雪下得大了,她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裡進了晟王別院的宅子裡。
風因這才收了心,命元九替了馬車又重新回了瑾王府。
憐箏凡事要緊喜歡藏了掩了不說,他知道她想問什麼。
可如今的局勢,她知道的越多便越不安全。
與其如此,不如等他羽翼漸豐,護得了她之時,她便可安枕無憂了。
母妃死後,風因曾喪失了一切活下去的慾望,即便母妃為他爭來了邊關的兵權,由著父皇將他棄置遠處,可那又如何?
生不如死,夜夜噩夢襲來,他生不得,死不得,如行屍走肉般苟活一時。
父皇斷不可能遵守著一世的承諾,眼看著將他養成野狼,又如何放心留得下他,威脅著他規劃好的一切?
此次長京城,便是父皇為他設好的葬身之處。
無論為誰,他都活不得。
可如今,他要為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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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箏回了宅子,已囑咐好了十三把需要的東西收拾利整了,至於她自己也就幾身的衣衫和工具箱,沒什麼可收拾的,唯一麻煩的就是那幾大箱的人骨,怕是要勞煩風因幫忙。
剛進了大廳,門外守著一人,不掌燈,悶聲藏在門邊,驚了憐箏一跳。
憐箏瞧著阿立,有些惱,“你怎麼藏在此處,也不亮個燈?”
“主子命人將晚膳送來了,正在外廳候著。”阿立語氣不佳,冷聲冷氣。
憐箏直皺眉,這樣的雪天,怎麼在外廳候著?
她快走幾步,進了廳子,廳子裡頭正擺了幾個火炭盆,暖和不到哪兒去。
衛處尹半依在椅凳裡,側眸去瞧外頭的雪花,聲音有些涼,“回來了?”
“晟王如何在此,倒是下官待客不周,讓晟王久等了。”
她今晚會見友人,出於禮貌也事先跟晟王交代過了,他怎麼還是來了?
憐箏瞥了一眼桌上的擺盤,基本都冷透了,怕是硬邦邦的也下不去口。
衛處尹將視線收回來,聲攜了幾分煩悶,卻是不冷不熱。
他走過來,坐在膳桌前,道:“讓下人將撤去內堂,再熱上一熱。”
話音剛落,外頭的燭火已頃刻亮起。
阿立將外頭的婢女喚了進來,快速將菜餚重新端走,再一一換了。
“王爺,下官在外頭已用過膳食,眼下並不餓。”憐箏還站在一邊,未有動作。
“本王吃,你瞧著。”衛處尹冷道。
憐箏只好隨著他去了內堂,婢女極為快速地遞了杯暖茶來,燙了她的手,甚為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