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奸詐下作,言而無信。趙構已言赦吾與劉正彥死罪,且賜丹書鐵券,卻在券中暗留機關,今又遣韓世忠剿吾與劉正彥。趙構身居帝位,竟這般奸詐下作,言而無信。此趙構罪責五。
趙構罪責有五,人神共憤,人當殺之,神必滅之!
韓世忠收殮王淵屍骨安葬,足見其為王淵同黨。名為剿賊,實為王淵復仇。名為良將,實則傀儡,趙構打手耳。不知韓世忠思否,飛鳥盡,良弓藏,絞兔死,走狗烹!
趙構終脫不了重文抑武、奸臣當道。吾斷言:張俊、劉光世、韓世忠、岳飛之流,身為武將,終遭嫌棄,且莫看今日風光,來日必被趙構莫名斬首!
韓世忠看了此書,急傳令收繳,收上四五百份,一把火燒了。韓世忠叫查問,此書何人所作?孫世詢道:“作此書者,必是梅錦,苗傅幕僚也。”韓世忠吩咐道:“破城之日,必殺此賊!”
韓世忠正與孫世詢議事,卻見花逢春入大帳來,稟告道:“乾爹,我去殺來費秀,替薛永叔叔報仇!”韓世忠道:“你領二百馬軍同去。”花逢春道:“何需二百馬軍,我一個人去,必殺那費秀!”韓世忠道:“我兒不可造次!”張翼趕來,自告奮勇道:“我與花將軍同去。”兩個人出了帳,騎了馬,徑直望崇安城西門來。韓世忠急叫韓亮,領二百馬軍前去接應。
來到西門前,張翼率先罵道:“費秀,你這臭婆娘,膽敢射殺我姐夫。你出城來,看我將你碎屍萬段!”城頭軍士慌忙報與費秀。只見費秀全副披掛,上了城牆,望見張翼,罵道:“張翼,你這弒主求榮的叛賊,有何面目來此叫囂?教你看我神箭,先殺了你這齷齪的叛賊!”說言未了,“嗖”的射出一箭,直奔張翼。卻不防花逢春同時放箭,費秀措手不及,被箭枝射中,穿透了頸脖。費秀中箭倒下,一命嗚呼了。費秀射來的箭,張翼早有防備,舉鐵槍將箭擊落。花逢春叫道:“我乃小箭神花逢春,是我射殺了費秀。有不服者,出來與我比箭!”牆頭上,露出身的,露出頭的,一忽兒全躲了進去,一個也不見了。這時,韓亮領二百馬軍趕來,將花逢春、張翼接回。這時,城門上一門火炮,忽發一炮打來,打殺了韓亮五十馬軍。韓亮大驚,急領軍返回。
韓世忠召集諸將入大帳。韓世忠沉吟道:“苗傅避而不戰,諸將有何良策破敵?”梁紅玉道:“我看苗傅已嚇破了膽,不敢來戰。我軍攻城,勢如破竹耳!”韓真彥奮勇道:“我願當先,殺入城中!”韓世忠道:“攻城傷亡太大,暫不考慮。諸將有無其他良計?”盛端出列道:“依我看,苗傅今如驚弓之鳥,必思逃跑,須防他向西,逃入武夷山中。”孫世詢道:“昨日我與薛將軍繞城巡視了一番,見城門上兵將不多,且人心惶惶。只是聽聞苗傅從杭州運來四門火炮,今日韓亮便吃了一虧,需小心提防。依我計,只需日日施壓,逼苗傅出逃。另遣幾員將佐,領軍去通往武夷山道路截殺。”
韓世忠便頒下將令,教韓真彥日日領五百馬軍,去北門前搦戰。卻吩咐道,只在火炮射程之外搦戰,並不著急攻城。教沈迪、韓亮、張翼、莫遜領本部軍馬,去通往武夷山道路伏了。諸將得令,自領兵馬,分別行事。
卻說崇安城內,苗傅、苗翊召集眾將來大將軍府。見將佐凋零,僅餘靳開、張麟、仝偉、付傑、王舉五將,苗傅沮喪不已。靳開把守東門,張麟把守西門,仝偉把守北門,付傑把守南門,王舉統領火炮營。張麟乃苗傅隨身護衛,頂替了費秀。苗傅身邊已無護衛。近日又跑了不少軍士,僅餘二千軍馬、一千步軍。苗傅道:“韓世忠大兵壓境,諸將有何良策?”諸將沉默不語。苗翊道:“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當斷則斷,何須猶豫不決!”苗傅肚中嘆道:“非我懼怕韓世忠,然大勢已去,軍心已散,我縱有天大本事,又能如何!罷、罷、罷,逃了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且逃入武夷山中,尋機再起。”遂傳下將令:苗翊、靳開、仝偉領五百馬軍先行,苗傅、張麟、王舉領一千五百馬軍及火炮營居中,付傑領一千步軍殿後,晚間戌時出南門,折往西,望武夷山開拔。
付傑領了命,口中不言,肚裡卻叫苦道:“教我領一千步軍殿後,豈不是叫我白白送死?”付傑不是苗傅心腹,尋思: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寫了一封書,綁在箭枝上,借巡防城牆之機,射入韓真彥軍中。韓真彥拾得書,交入了韓世忠大帳中。
當夜戌時,軍馬集結在南門內,苗費一聲令下,城門忽然開啟,苗翊、靳開、仝偉領五百馬軍先出。苗傅見苗翊已走遠,便與張麟、王舉領一千五百馬軍及火炮營出城。付傑領一千步軍到了南門,卻喝令關閉城門,拉起吊橋。付傑傳令,守住城池,等待天明,出城降了韓世忠。
卻說苗翊、靳開、仝偉領五百馬軍出得南門,折了往西,趁著夜色,望武夷山疾馳。走出十里地,來到一個上坡處。月光下,只見左邊撞出一員大將,騎一匹灰白劣馬,提一柄渾鐵叉,正是沈迪,領五百馬軍;右邊撞出一員大將,騎一匹棕色劣馬,提一杆渾鐵槍,正是韓亮,領五百馬軍。兩員大將攔住了去路。苗翊挺一杆槍,大喝一聲:“老子與你拼了!”與韓亮鬥了起來。兩個鬥至二十五六合,見苗翊力怯,靳開提一口朴刀,拍馬來助戰。沈迪出馬,截住了靳開。鬥了三五合,靳開那裡是沈迪對手,策馬回身便跑。沈迪趕上,大喝一聲:“哪裡跑!”一叉穿透鎧甲,靳開翻身落馬。苗翊見斬了靳開,心中一驚,稍有分神,被韓亮鐵槍橫掃,擊落馬下。韓亮喝令軍士綁了。沈迪、韓亮揮兵掩殺下來。仝偉急令後退,卻見背後轉出一員大將,騎一匹白馬,挺一杆鐵槍,正是張翼,領一千步軍,攔住迴路。
仝偉見了,破口大罵道:“張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賊,弒主求榮的腌臢貨,有何面目來攔我?當年,你提了一顆人頭來投,說是方臘手下大將的人頭,誰知是真是假。見你可憐,苗大將軍收留了你。今見苗大將軍要敗,卻又殺了馬柔吉、王鈞甫去降。看我殺了你這見風倒的牆頭草!”張翼勃然大怒,罵道:“天兵到此,你不下馬投降,兀自反抗,豈不是自尋死路。看我宰了你!”仝偉道:“呸,你這賤貨,也配稱天兵?看我來殺你,替天行道!”挺一杆槍來戰。張翼挺槍,直撲仝偉,兩杆槍鬥作一團。鬥至三十五六合,張翼賣個破綻,引仝偉挺槍刺來,張翼側身躲過,仝偉刺了個空。張翼側身一槍,將仝偉挑落馬下,卻被人救走,不見了蹤跡。五百馬軍見不是頭,皆棄了兵刃,全部投降了。
苗傅、張麟、王舉領一千五百馬軍及火炮營,走得較慢。走出五里地,只見前面轉出一員大將,騎一匹馬,使一口朴刀,正是莫遜,領一千步軍,拉住去路。苗傅見是莫遜,出馬向前道:“莫將軍,我待你不薄,你何故反了我?”莫遜喝道:“休得胡說。我本大宋將軍,為大宋剿賊,天經地義。天兵到此,你還不下馬就擒!”揮兵殺將過來。苗傅急傳令軍馬後退,逃回崇安南門。見城門緊閉,急叫開門。只見付傑立在城牆上,喝道:“苗傅,我已降韓將軍。你如何抵擋得住韓將軍,我勸你也降了吧!”苗傅大怒,罵道:“付傑,你這方臘餘孽,當年若不得我收留,你早死無葬身之地,今卻敢叛主?你等著,我叫你隨不了願!”付傑叫軍士放箭,箭鏃密集射下來,苗傅急忙後退。王舉領火炮營趕來,與苗傅、張麟馬軍撞作一堆,亂作一團。這時,東邊撞出一員大將,騎一匹馬,拈一枝方天畫戟,正是韓真彥,領五百馬軍趕殺來;西邊撞出一員大將,騎一匹馬,拈一杆銀槍,正是花逢春,領五百馬軍趕殺來。花逢春直撲火炮營,遠遠望見王舉,掛了槍,取出弓,搭上箭。只聽“嗖”的一箭,射中王舉面門,翻身落馬。花逢春受了孫世詢囑託,先殺了王舉,率軍士向前,繳獲了四門火炮。火炮營軍士皆降,卻尋不見王舉屍身。花逢春道:“咦,這王舉中了我的箭,卻去了哪裡?”問火炮營軍士,皆言不知。韓真彥直撲張麟,鬥了三十五六合,將張麟斬落馬下。莫遜領一千步軍趕來,韓真彥、花逢春、莫遜三面包圍,一陣掩殺,苗傅一千五百馬軍被殺得人仰馬翻、七零八落。
花逢春四處找尋苗傅,抓了一個赤心軍軍士,喝問道:“苗傅在哪裡?”軍士道:“頭盔上撒一把紅纓的便是。”花逢春瞥見一個軍官騎在馬上,頭盔上撒一把紅纓。花逢春彎弓搭箭,只一箭,將那軍官射落馬下。花逢春過去,卻不認得苗傅。叫來赤心軍軍士,軍士說此人不是苗傅!
究竟苗傅走去了哪裡?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