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蔓延著一股紙箱受潮後的黴味,已經褪色到看不清是什麼色的沙發上蜷縮著瑟瑟發抖的清瘦青年,感冒使得他渾身發冷,只能儘可能捲起毛毯讓自己剛鑽出被窩的餘溫能儲存下來。
他叫山崎勝也,今年二十五歲,不是無業遊民,是一名勤勤懇懇努力工作的宅配員。
他在街道的名聲並不好,這是因為他有一段並不光彩的過去——著急給母親湊看病的錢,搶劫入獄被捕後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也背上了
“有犯罪前科”的頭銜,怎麼甩也甩不掉。山崎勝也迷迷湖湖朝身邊摸索,總算是找到那臺螢幕碎裂的破舊翻蓋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他顧不得身體不適,急忙踩著拖鞋披著毛毯去找特意放在臥室裡的快遞箱。
這裡面裝著松島朋美心心念唸的芭蕾舞服,他也很期待週末那場芭蕾舞演出,他打算拿存了兩個月的存款去買一套像模像樣的衣服,打扮得精神一點去看她的首次表演。
可就在他把快遞箱搬到門口打算蹲身換鞋子的時候,他聽到警笛聲由遠至近,最終停在了前面不遠處。
這讓山崎勝也有點按捺不住,他知道自家前面不遠處是什麼地方,意識到不對勁他踩著拖鞋就跑了出去,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就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看到閃爍著燈光的警車停靠在松島家門口時,他心底油然而生的是恐懼。
山崎勝也目光呆滯地望向被拉起黃色警戒線的松島家,他顫抖著手舉起翻蓋手機,試圖撥通松島朋美的手機號碼。
意外的是——電話竟然被接通了。
“朋美?你沒事嗎?太好了!”山崎勝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沒有任何聲音,他興奮過後也很快冷靜下來,一邊平復自己忽上忽下的情緒一邊問道:“你家那邊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回答他的並非是松島朋美的聲音,而是刻意掐著嗓子發出的男性聲音,令人噁心的尖銳。
“你,猜,啊~”從未聽過的聲音,他是誰?他為什麼會用著朋美的手機?
“都——”在山崎勝也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就被直接結束通話了,忙音後的他也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可他的雙腿卻在這種時候不停使喚地打顫起來。
他在害怕,害怕心裡所想的是事實,害怕要去面對那不想接受的現實。
——
“天吶,我剛看到門裡面一路都是血,小姑娘肯定死得老慘的。”——
“真的假的?是松島家那個小姑娘死掉了?太可憐了吧。”可往往這種時候,路過的人會告訴你這就是真相,你所想的都是真的,都已經發生不能挽回了。
山崎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他神情恍忽地看向擺放在玄關口的快遞盒,想到約定好送快遞的時間,他蹲下身用那本就破舊的翻蓋手機敲砸著自己的腦袋,想用疼痛來麻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