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科幻靈異>湘妃簾> 第三十章 哪怕是假的【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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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哪怕是假的【三十】 (1 / 2)

思鬱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腳踝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沒有傷到筋骨,但已經搽過酒精,醒來時她在彭與彬的房間裡,她想到彭與彬那句“心中有床,哪裡都是睡。”就不由得笑了一笑,她最近居然這樣嗜睡,連彭與彬抱她回來處理了傷口都沒發覺。

臨窗的書桌上仍然平放著那本帶鎖的皮革筆記本,旁邊多了半籃子草莓,還有那個菸灰色的絲絨盒子。彭與彬不在房間裡。她耐不住好奇心,昨天她直覺這盒子落在那叢三色堇裡了,慌忙趕去找。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找到了,糾結了一會,但也耐不住好奇心,她慢慢地開啟了那個盒子,半開的絲絨盒裡彷彿墊了一層厚厚的海綿,高高地鼓起,星光流轉,一點銀光閃過,她慌忙闔上,唯恐驚動了什麼。

皮革淡淡的羶味纏繞鼻尖,她不由自主地向窗邊書桌走去。

Anne的敲門聲打斷了思鬱的步伐,Anne欲言又止,最後只說:“鬱,下樓吃飯吧。”彭與彬也不在樓下,Jackson放下報紙說:“翻譯臨時出了點事,彬上午坐車去幫我把關了,可能會晚幾天回來。”

思鬱沒有多想,芬芳莊園很大,Anne攙著她一起參觀。不知道為什麼,Anne今天格外沉默,思鬱只以為因為瑣事她和Jackson鬧彆扭,就笑道:“Anne,你能不能帶去一下那個花房?”

她昨晚並沒有記住路。Anne領著她到了那裡,在白日澄黃的陽光裡,那一大廳草莓越發顯得如夢似畫,紅綠油墨相映得當,在溫暖裡不甚分明。思鬱笑問:“平常這個花房是你和Jackson照料的嗎?”

她才不相信彭與彬沒在吹牛。

Anne說:“好幾年了,彬來了這裡之後就一直惦記著種草莓,他也是最近幾個月才回了華國。”

思鬱笑了一笑:“那那幾年怎麼樣,他是不是和林譯伊在一起?這些都是他們一起種的嗎?”

她已經當過一次林譯伊的替身了。

Anne突然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她,思鬱聽到Anne說:“鬱,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也許是我太缺心眼,但世上有些男人,對你溫柔,卻從來不說愛你,很多女人就這樣再也掙不脫的。”

哪怕是假的。

思鬱心裡隱隱發痛,她打斷道:“Anne,也許你看出來了,我們不是因為愛情結合的夫妻。但謝謝你提醒我,我是明白的。”

Anne心事重重,思鬱卻不想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了,她去和莊園男侍摘葡萄,她和Anne坐在柔軟的草坪上曬太陽。可直到第二天晚上,彭與彬還沒有回來,思鬱才想起用電話聯絡彭與彬,卻一時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她去問Jackson,可晚餐時Jackson說:“彬還在巴黎,那邊的那批葡萄酒因為perfume的官司有一點小麻煩,他可能還要多耽擱幾天。”

思鬱又在芬芳莊園度了一天假。晚上她坐在書桌前發呆,月光透過磨砂玻璃,淡得像景德鎮青花瓷上的釉子,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她隱隱擔心起國內的形式。胃裡又直泛酸水,她塞了一顆草莓在自己嘴裡,支著腮對著桌面,好似結了霜的桌面,桌角是那個菸灰色的絲絨盒子,彭與彬這麼緊張的絲絨盒。在他找不到這個盒子的時候,漫天的霞光裡,他的眼睛好像要溢位淚了,又彷彿所有絢爛的光芒都在他的眼睛裡。他忘了她腳踝的傷口,竟然那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費力跟上他,瞬息後就是寒冷的夜晚,就像他要帶走她世界所有的光芒,他頹廢地陷阱了沙發裡,柔軟的沙發好像沼澤,一望無際地平靜,他不掙扎,任由自己沉沒,帶著她的光芒也一起沉沒。

她覺得有必要彌補。她獨自闖入無邊無際的夜晚,她沒有功夫管腳踝上的傷,夜晚原來可以這樣冷,滿坡陰森森搖曳的好似鬼影,而他來了,他生氣了嗎?難道她比那個絲絨盒更重要?他擁她入懷的時候,她幾乎以為他是愛她的,她還是做了替身吧,腳踝的痛蔓延到心裡,哪怕是假的,可總是痛的。

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遲疑地伸出手,還是開啟了那個絲絨盒。她眼瞼顫了一顫,盒子裡頭滿滿的海綿已經消失不見,空蕩蕩的絲絨盒裡只有一把孤零零的銅製鑰匙。

她拿出鑰匙細細打量,銅製品在月光下閃著異樣的光。她突然明白過來,把鑰匙插進皮革筆記本的鎖裡,鎖“咔嚓”一聲開了。

紙頁已經泛黃,扉頁夾著一片乾枯的大榕樹葉標本,往後翻,竟然是初中生那種歪歪扭扭的字跡。

“雨洗簷花溼湘簾,簟紋燈影夜何其。枕上袖邊難拂試,任他點點與斑斑。”

“綵線難收面上珠,瀟湘舊跡已模糊。窗前亦有千杆竹,不識香漬淚也無?”

思鬱雖然初中輟學,但也被鄒子瑛逼著讀了《紅樓夢》,當時走馬觀花,現在印象模糊。

她想,肯定有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我竟然弄丟了。”

“我不會讓她做瀟湘妃子。”

字跡變得端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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