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鄔瑾勉強答了一聲。
程廷伸手一摸他額頭:“不燙,怎麼沒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夜裡嚇壞了?”
他一屁股坐下去,大聲吆喝下人去廚房裡拎早飯:“那有什麼可怕的?”
他是太平時節出生和長大的,又不學無術,頭腦空蕩,並不知道戰爭的殘酷和可怕,只知道堡寨森嚴壁壘,高城深溝,必定是堅不可摧,根本不用擔憂。
說罷,他看鄔瑾臉色仍舊是很差,失魂落魄一般,不禁大為詫異——鄔瑾一向都很從容,折了胳膊回來都未曾流露出過多的悲態,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收起聒噪,瞅瞅桌上那個粗糙的小瓷缸,想了想,起身出去找莫聆風。
鄔瑾在他離去之後,打了個寒顫。
九思軒的冬日,有異於他處的陰冷之風。
風,由地而起,由古樹投落的巨影而生,由古老陳舊的屋脊而下,交織混雜,穿過斗拱,拂過彩畫,鑽進閣子門,貼到鄔瑾身上。
鄔瑾由裡到外的涼透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從趙世恆口中得到一個辯白,讓他可以繼續混在這永不見天日的九思軒中。
桌邊有火盆,大黃狗躺在火盆邊,怡然自得,全無煩惱,他僵坐良久,才伸出手放在火盆上方,慢慢烘烤的暖和一點。
這時候,趙世恆來了。
鄔瑾起身,鞠了一躬:“先生。”
趙世恆擺手,坐到另一側,又示意他坐下,祁暢端茶進來,茶香和熱氣將他們二人分隔開來。
鄔瑾喝了半杯茶,把黏在一起的兩片嘴唇、牙齒、舌頭分開,然後開了口:“先生,似火榴山崩青雲,那火,是昨夜的火嗎?”
趙世恆知道鄔瑾早晚會來,但是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放下茶杯,沒有隱瞞:“是,你很聰明。”
鄔瑾扯開嘴角笑了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學生仍有疑慮,那一百精兵,縱然趁亂進入戰場,可軍冊之上體貌全然不對,要如何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