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在兌冷水,調到合適的溫度後,就捏了一塊溼毛巾走到籠子邊:“你看看你,平時最愛整潔乾淨的,現在倒是活得隨意了,你要再不擦擦都要臭了,一個堂堂的大將軍,若是被人瞧見這副模樣……”
她嘀咕了一陣,從旁邊桌子上端來一個碗放進去,擱在地上:“喝吧。”
宇文晟順著她的動作看到了那一碗紅猩猩的液體,當即呼吸一窒,鄭曲尺都有種錯覺,他此時的瞳孔是不是都變豎了。
他一手抄起,仰頸灌入口中,幾下便飲盡了,這期間鄭曲尺一直牢牢盯緊他,生怕他會出什麼不適應,或者過激變態的反應,但沒想到這一次他不僅沒有任何難受,甚至喝完連臉色都好了不少……就跟被滋潤過的玫瑰花似的。
“原來混血也肯喝啊。”
這一碗是血水,她將軍醫找來在一旁備著,然後又找來十幾個精壯的大老爺兒們,一人湊一點,匯成一碗,集體貢獻權當獻血了。
沒人知道這碗血是用來做什麼的,鄭曲尺只隨便找了一個藉口,說是用來研究醫學的,軍醫一邊替他們上藥,一邊替她圓著謊言。
只是普通人的血只能暫時讓他能夠正常進食,不至於餓死,這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原理,但無論如何,她姑且試一試。
說實話,人血喝起來是種什麼感覺,她光是想象都有種反胃感,可偏偏他十分滿足,甚至連那嗜殺陰毒的眼神都相對平和了起來。
於是她趁熱打鐵,又給他餵了些吃的,而這一次他沒再吐了,而是全都吃了進去。
她則趁著他眼下喝飽吃足心情趨於懶怠時,一面輕聲哼著催眠的小曲,一面開始給他擦臉、擦手腳,在她隔著籠子膽戰心驚擦拭時,他的一雙幽暗如冥火的眸子一直鎖定在她臉上,好在他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意味不明的一直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
盯吧盯吧,反正她全身蓄勢待發,一旦他動手,她就跑。
她給他換上乾淨衣服後,最後才打理他那一頭打結的長髮,上面沾著各種凝固的硬塊,洗得是又辛苦又麻煩,足足弄了近半個時辰,她將溼發絞乾,想著後半夜天氣嚴寒,又放了一盆火在旁邊待其慢慢烘乾。
弄了近一個時辰,宇文晟才重新恢復了曾經的光潔美貌,而鄭曲尺在疲倦之下,心中也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這就像在外面撿回來一隻髒兮兮臭烘烘的長毛,經過一番清洗,最後得到了一個水光油亮的漂亮狗崽。
“你認得我是誰嗎?”她眸中躍跳著火光,輕聲詢問。
他靠在籠子的鋼杆上,長長的髮絲與柔垂的衣物鋪陣在毛氈上,長長的睫毛半垂而下,帳內氣溫柔和溫暖,還有一股來自於鄭曲尺身上淡淡的體香,他對她的詢問充耳不聞,然後慢慢地闔上眸子。
鄭曲尺見他睡著了,便又從榻上抱來一床被子塞進去,然後拿旁邊放著的防狼木棍,小心勾著展開給他蓋上。
她盯著他的睡靨,暗暗道:“很快的,我很快就可以找到辦法救你。”
以往從來都是他救她,他來幫助她,在鄭曲尺的心目中他像那巍峨高大的山嶽,堅不可摧,可這一次她親眼看到他從神壇跌落到泥潭當中,成為一個受本能所驅使的、只能靠飲人血來活著的嗜血怪物。
她阻止別人來看他,只是因為她不想看到任何對他產生憐憫可悲的眼神,他不需要。
——
鄭曲尺待宇文晟睡後,便叫來甘鑫,單刀直入:“甘鑫,你有辦法與墨家的人聯絡上,對嗎?”
甘鑫見她神色嚴肅凝重,沒有多問什麼,直接道:“可以。”
“那我想讓你幫了一個忙,你替我問問秋,他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肯告訴我,墨家近來是否與北淵那邊有牽扯,火雷究竟是不是他們墨家給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