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氣不足的聲音慢吞吞地詢問著,他的語速與尋常人不同,抑揚頓挫,像是長年規訓威嚴示下所留落的聲腔。
所幸沒見到真人,光聽聲音,這撲面而來的沉重壓力倒是減弱了幾分。
「王上乃鄴國崇高無上的存在,見你只會讓臣婦感到榮幸。」鄭曲尺回答得十分自然,就好像這就是她真心誠意的想法。
「哈哈哈……這膽識,這口才,倒是不錯,比孤想象之中要好上許多。」
鄭曲尺站在這裡,可不是想跟他來一場口頭官司,或者家長裡短,直接略過這些冗長的開場白與虛偽寒暄試探,她直接開口道:「王上,臣婦有要事稟明。」
也許鄴王見慣了各種腹中有言嘴上塗蜜,言不由衷之人,倒是第一次見到鄭曲尺這種開門見山的直腸之人,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沒有講上兩句,她倒是先一步直入主題了。
停頓了片刻,鄴王才道:「何事?」
「臣婦在福縣逮捕到路匪一眾,經審訊他們並非普通的百姓落寇為匪,而是前王后的帶刀侍從。」
鄴王早知此事,是以聲音平靜:「你既審訊過他們了,那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他們嘴硬得緊,關鍵之事吐露甚少,只是臣婦順藤摸瓜,卻得知了一些關於大世子的線索。」
「大世子?!」
他突然起身,但卻又因為沉重的身軀重重跌坐下去。
但這股猛烈動作帶起的風氣,卻將他身前垂落的黑紗掀開一角,那一瞬間,鄭曲尺抬眼看清楚了鄴王如今的真實面貌。
一個接近三、四百近的大胖子,
五官都被臉上的肉擠變型了,像一攤豬油似的攤坐在寬大厚沉的王座之上,他臉色烏青,眼皮下垂,一副疲態與倦懶的樣子,全無一個帝王該有的尊榮威嚴。
僅一眼,她便迅速垂眸,不敢再看。
「吾兒在何處?你查到了沒有?」他聲音十分激動迫切,顯然這則訊息於他而言十分看重。
「路匪們一開始死活不說,後來倒是有幾個熬不住酷刑,透露了幾句,說是大世子不能入京,不能見某些人,否則會有性命之危……」
「誰說的,咳咳咳……」鄴王憤怒地想喝斥反駁,卻抑不住一陣猛咳,旁邊的宮人一驚,連忙拿來痰盂,水,還有溼巾上前服侍。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鄴王才沙啞著含糊的聲音,氣喘道:「吾兒,吾兒絕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誰敢害他,孤就叫她誰死!」
鄭曲尺聽到這,再結合鄴王聽到元星洲訊息時的第一反應判斷,基本可以確認鄴王是真心想要找回這個大兒子。
「他們雖極為隱藏,但最後臣婦還是查到一些線索,找到了一位疑是大世子的人,不知陛下可要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