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曲尺”懼意爬滿臉上,緊聲喊道:“王副官!救我!”
“慢著!”
王澤邦極為冷凜地掃了陌野一眼,便疾喝喚人來看緊下方,便步履迅速轉身離開。
在去稟報的途中,卻見夜風呼嘯著,所過之處一地狼藉,枯葉打旋兒,樹冠沙沙搖擺不止,溟溟黑夜當中,唯守兵手中的火把照亮一方天地。
他路至一半,卻見將軍已衣披迎風颯然揚起,大步流星與他錯身而過。
“將軍!”
蔚垚緊跟其後,見王澤邦茫然怔忡站在那裡,便停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將軍已經知道了,你仔細瞧見了那個人,是咱們將軍夫人嗎?”
王澤邦看向他:“是桑瑄青……連她身上的鞭傷都一模一樣。”
蔚垚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安,在他凝思時,王澤邦問他:“付榮呢?怎麼沒跟著?”
“他應該快過來了,罷了,有付榮那一雙鬼眼辨人,誰也休想耍手段騙到我們頭上。”
“我只擔心將軍會關心則亂,被人扼緊軟肋,動彈不得。”
“澤邦,你這就小看咱們將軍了,他可不是那種人,好了,咱們也趕緊過去看看情況。”
——
北城門被開啟了,完全無畏於城門之前那三千鉅鹿兵馬,宇文晟漆甲如同月神,面罩銀色面具,風吹起,捲起他的袍衣,頓時以其為界,一切的聲響都消彌在他所拂帶的陰影當中。
他一出現,便帶來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分明一人,卻如黑洞般的存在,足以吞噬掉方圓所有的光亮。
上方,一排排弓箭手布好陣勢準備妥當,大開的城門之內,一團濃重的夜霧凝聚成大批全副武裝的軍隊,蓄勢待發。
宇文晟雖獨自一人走來,但實則黑色細細密密的絲線卻是圍繞在其周身,如同死神可隨意主宰一切生死。
陌野懶痞囂張的神態在見到宇文晟那一刻,便不由凝重嚴肅起來,他嘴角撩起挑釁的弧度:“三日之期,怎麼樣,爺我卻提早帶人來了,驚不驚喜?”
宇文晟這段時日的氣質更加幽沉深邃了,他站在那兒,笑唇勾起,叫人根本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曲尺。”
他對陌野全然視而不見,輕聲喊著那個縮起肩膀、不願直視於他的女子。
陌野轉過眼,見“鄭曲尺”不知是畏懼宇文晟還是心虛,竟是將自己躲藏起來。
他眯了眯眼,一掌托起她的臉,讓她不得不面對宇文晟。
“鄭曲尺”趕忙閉上眼睛,司馬說過,她的瞳色與真正的鄭曲尺不一樣,雖說晚上光線不足,不會叫人輕易看得出來,但是……
但是,那個鄴國將軍太嚇了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明明在笑,卻似站在修羅地獄、萬屍枯骨之上,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她真的可以自信能夠騙得了他嗎?
“瞧一瞧啊,這是你的女人嗎?你可知道爺為了救活她,可是連聖藥都捨出去了,現如今拿她來換一座城池,你說究竟值得不值得?”
那一張臉,在火光照耀之下,雖非細緻入微,但也足夠看清全貌。
陌野說完,手上暗暗用力,逼迫假“鄭曲尺”按照他所寫的“劇本”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