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了吹灰白鬍子,對著陌野道:“司馬,現在信了?”
陌野眼神掃過鄭曲尺,她釉黑的沉寂五官的確毫無反應。
哪怕是靠忍,人身體的本能機制會因為痛意而產生心率加快、呼吸頻率增加,出汗、面色蒼白、肌肉緊張等生理反應,但是他在她身上端詳片刻,她是真的沒有反應,就如同一具失去了活力、僵硬的屍體。
終於打消了懷疑,陌野高壓的視線從鄭曲尺身上挪開,他問:“方才外面,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楊欣見司馬一臉的陰翳暴戾,似遇到什麼極為糟心憤怒的事情,他怕自己會被遷怒,忙跪在地下,結結巴巴道:“我、我剛才去替司馬取老參了,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軍醫這時也及時發揮出自己的最佳演技,他先是回想一下,然後一臉緊張道:“方才……我好似看到了一道黑影從帳頂掠過去!但小老兒眼神不太好,老眼昏花,以為應該是什麼山野動物,難道不是?”
他驚恐地掃了掃四周圍,就跟十分擔憂自己的安危似的。
陌野眼神徒然用力,重壓在他的身上:“當真?”
“我、我也不確定那是什麼……”軍醫好似有些被嚇到了,他本就瘦小的身軀一抖,就跟只老貓一樣蜷縮成團:“人老了,不中用了啊,這眼神就是瞧不仔細,這萬一真是刺客之類的……”
陌野不耐煩地喝止住他的話叨:“眼神不好,難道連腦子都廢了嗎?趕緊說,那道黑影是朝哪個方向跑了?”
軍醫被吼得一個哆嗦,忙回憶道:“好像是朝……谷溪那邊吧。”
陌野掃向楊欣,如同深野出閘的兇獸,露出猙獰撕裂的狠相:“召上一支精銳羽兵,即刻跟爺去谷溪搜巡刺客!”
——
等將陌野他們暫時引走之後,軍醫這才擦了擦額頭上後怕的汗水,趕緊去檢視鄭曲尺。
此時鄭曲尺早已睜開了眼睛,她也在喘息不已,剛才看似她很平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但實則她閉著眼睛,經歷了一場怎樣的心路歷程卻無人得知。
“剛才多虧了軍醫及時的那一手,才打消了陌野的懷疑。”
鄭曲尺撐身起床,同時將懷中的錦盒按了按,確定還在,才安了心。
軍醫常年跟陌野打交道,自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人心性多疑,所以啊老小兒便多存了一手,好在你現在感知力弱,要不剛才那一針還真得叫你疼得從床板上蹦起來。”
鄭曲尺點頭:“聖藥我拿到了,可是上面有鎖一時打不開,我們還是按照之前所說的那樣,拿了藥就先離開營寨。”
“好,小老兒都替你都安排妥了,你拿好這份營寨路線圖,由小老兒畫的那條紅色線一直走,上山,入林。”
鄭曲尺接過圖紙後,見軍醫又將他剛才拿到手的老參從長盒中取出,一併塞到了鄭曲尺手上。
“這也是個好東西,雖然治不好你,但可以補一補你虛耗的精氣神,拿著,切記小老兒跟你講過的話,快走吧。”
鄭曲尺很感激軍醫對她的傾盡幫助,她在誠摯地謝過對方之後,就不再耽誤時間,按照一開始的計劃,與軍醫互換了衣服。
然後由他代替自己昏迷在床上,再佯裝成軍醫的模樣走出去。
為了這一次替換成功,軍醫裝作弱不堪風,身上多加披了一件斗篷遮夜風行走,而鄭曲尺跟瘦小的老軍醫高矮相差距不大,披上斗篷再跨上藥箱,學著他躬背一路走來,並無任何士兵查詢截攔。
但鄭曲尺由於緊張跟心虛,沒敢堂而皇之走光亮的地方,反倒專挑人少黑暗的地方走。
等走到營寨大門時,她忽然聽見前方一陣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