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耳力自然不會錯漏掉她的話,他挑了挑眉,聲似蘊含無限美好道:“你能進來都是靠著走後門,還想要拿稷下學府匠師們同等的工錢?”
噗——尖刀刺心。
穆柯頭低得更下了,他就是這“後門”,沒啥比當眾被上司點出來當反面教材更尷尬的事了。
鄭曲尺嚥下一口老血,為了給自己爭取應得的待遇,打算跟他講講道理,算筆帳。
“可如果用我的方法,就能替將軍節省多少的秫米?瑄青也不是想邀功,主要是將軍你不知道,我苦啊,我家中有一個痴傻么妹需要醫治,還有一個瘸腿的哥哥需要醫治,最近家裡又增添了一個眼疾的家人需要醫治……”
說到這,鄭曲尺自己都覺得自己好慘啊,目含熱淚。
其它人一聽,也詫異地看向她。
這是何等悽慘的一家子啊!
要不是這會兒站在這裡的主事者是活閻羅,他們都想給勸一勸,給她吧,給她吧。
“我若一直耗在工事上,他們該怎麼辦?我若不小心出現了事故,他們該怎麼辦?至少我想在正旦(過年)時,能夠多賺些錢給他們買些過節過冬的東西,再留些錢財給他們傍身以應對各種困難。”
說起錢來,“桑瑄青”好像一下就什麼都不怕了,宇文晟瞧她那死要錢的德性,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他的妻子鄭曲尺。
她好像也對財帛十分執著,不惜在新婚期便離開了他的身邊,非去外務工賺錢。
正所謂遷怒就是這麼一回事。
“哦,又是為了你的家人吧,本將軍感於你的一番內心,不如這樣,你若因工殉職,那本將軍就替你將撫卹金送到你們桑家,你覺得這樣付你的月錢如何?”
鄭曲尺臉一下就僵了:“……”
他就不能讓她活著的時候領到月錢,非得盼著她死後再燒紙?
這時蔚垚忍不住,替一臉苦逼的鄭曲尺說了一句話。
“將軍,桑瑄青所言當真,這件事情卑職知道,桑瑄青一家在河溝村算是出了名的慘,他大哥瘸腿,么妹還小,但腦子不太靈光,他們家房子前不久被人燒了,這才剛修好……若非為了生計,他也不至於找人走後門,跨行跑來當這又苦又累的石匠活。”
鄭曲尺以為宇文晟聽了別人的佐證會因此同情她,於是趕緊點頭。
可沒想到宇文晟簡直郎心如鐵,嘴還毒舌。
他似覺得很有趣,雪上加霜道:“那加上你,你們一家豈不屬於病弱殘缺全佔了?”
大可不必……加上我吧。
鄭曲尺黑線。
看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小黑臉更黑了些,宇文晟的惡趣味得到一定滿足,倒一下好說話了:“既然你們一家確如你所言的慘,那工錢便漲漲吧。”
賣慘有奇效啊。
鄭曲尺絕不給他有任何反悔的機會,立即應下:“謝謝將軍。”
宇文晟笑眸睨著她,那穿透性的視線就跟鄭曲尺在他面前毫無保留。
“你一下提了兩個要求,那我也提一個要求……你不是口出狂言,能夠煉製出一種比鐵器更加厲害的鋼嗎?本將軍想見證一下你的鋼比鐵究竟厲害在哪裡……只要你將自己的價值展現出來,我可以不去計較你背地裡還隱瞞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