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瞠大眼,看到了一襲玄袍慵懶的宇文晟。
他依舊戴著一張生人忽近的面具,黑色面具上繪彩著金紋火焰,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換了種威肅風格,不跟跟以前那般鬼氣森森的嚇人了。
“將、將軍?”
要不要這麼追求刺激啊,還來一招背後殺。
要不是她人年輕,心臟好, 這會兒不得被他給嚇挺了?
她拍了拍自己小可憐的凌亂心臟。
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宇文晟這跑到這鑄器司來,這過程中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己近來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暗中觀察之後,再一一彙報給他知曉。
她的自由,來自於他的放任。
別人對她的視若無睹,不窺視、不打探、不好奇, 來自於他的授意。
工坊內的所有工匠對她的幫助, 也得益於他的首肯。
他似乎被她驚嚇的模樣給逗趣了,笑著踢了踢旁邊的桶:“這種弄出來的灰中泛紅的粉沫, 你叫它什麼?”
鄭曲尺的身體彷彿有自我意識,都不等她腦子反應過來,人已經退避宇文晟三尺開外。
“土製水泥。”她嘟囔道。
他端詳著手上兩塊石頭中間的縫隙,它被灰中帶紅的水泥漿粘合在了一起,看起來密實堅硬。
“它能比加了秫米的灰石漿更加硬實耐用?”
鄭曲尺覺得這個問題一旦回答不好,容易給自己挖坑留下禍患。
她必須得尋思一個十分謹慎的回答。
但在這之前,她壯起三分鼠膽,小心翼翼問道:“將軍,你是不是很著急修築好城牆以抵禦外敵入侵?”
宇文晟聞言似笑了一聲,他俯視她的姿態,總叫她覺得自己好像某種被人玩弄的小動物似的。
“嗯, 很急呢。”
鄭曲尺深吸口氣,字句清晰道:“那麼,它就比秫米灰漿更適合, 若論長久堅固的程度, 我不確定,也或許秫米灰漿時間久了穩定性更好, 但它目前卻存在一個極大的弊端, 它需要合適的氣候跟環境來催化凝固,顯然眼下這種陰雪天不太適合,而土製水泥卻沒這種困擾,它的最大優點就是速凝,絕對符合你追求快的要求。”
宇文晟悠聲問道:“哦,那速凝,那是多久?”
“基本上一天左右就行了,而秫米灰漿若是晴天快則半個月,若是陰天,慢則一個月,若遇上陰雨雪天,那就更難估計了,甚至可能會為溼度……呃,就是因為被泡了水,沾粘度不夠,而導致功虧一簣。”
宇文晟聞言緘默片刻,他盯著手中的石頭,內心多少因為她這番話而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