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北川老師,您請問。”
弓子和梅吉在凳子上坐得筆挺,像小學生般接受著北川秀的問詢。
“不用那麼拘謹,就當是朋友間的聊天好了。”
北川秀笑著擺了擺手,讓一旁恭敬站立的總編給他們倒了兩杯水,隨後取出隨身攜帶的筆和紙,像記者般問了起來,
“請問兩位是從小就在淺草社群生活的,還是後來搬到那邊去住的?”
“我的話,和幾個朋友從小就在淺草附近長大,梅吉好像是國中後才搬進淺草的?”
弓子歪著頭想了想,又看向一旁更加緊張的梅吉。
梅吉重重點了點頭,支支吾吾道:“是、是我是國中,不是,是國中二年級時,跟著老爹和後媽搬到的淺草。”
“原來如此。那兩位現在還居住在淺草社群吧?”
北川秀在草稿紙上刷刷刷書寫著,在他背後的薰子看到他很快就給弓子和梅吉兩人分別建立了“人物檔案”,這種新穎的人物設定寫作手法讓薰子大開眼界。
她一直覺得寫書是一件天馬行空的事情,作家們的腦袋就像是一間堆滿了寶物的藏寶閣,他們想要什麼,只要往裡面取出寶物來就行了。
她簽約和認識的不少作家,也都是那種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幾乎沒有大綱和人設規劃的“隨性類”寫手。
這讓薰子一度認為寫作就是件非常吃天賦的事——
沒有天賦就別想著沾邊,免得自取其辱,最後又浪費了時間,又消磨了精力,還什麼都得不到!
她比較熟悉的齋藤姐姐也是這麼認為的。
齋藤玲奈一直有顆成為名作家的心,奈何事業蒸蒸日上,她的寫作水平卻毫無變化,嘗試的幾次匿名投稿都失敗了。
齋藤玲奈的經歷讓薰子對寫作這件事更加敬畏。
為了不那麼快受到自信心上的打擊,薰子現在還沒動筆寫過書。
她選擇先實習,先接觸行業,就是想著萬一不成了,也還有齋藤姐姐那樣的曲線救國道路可以走。
可和北川老師的多次深入交流後,薰子愈發覺得寫作好像並不是大部份人說的那麼回事。
北川老師每次寫書前都會下足功夫,工具資料書是一摞一摞的買的,如果需要,他會天南海北,不厭其煩地跑去採風和了解情況。
要是有這類可以參考採訪的物件,北川老師也會極為認真的和他們多次交談,從他們身上汲取相關的資訊來充盈自己的知識庫。
寫《半澤直樹》、《東京人》和《雪國》時,北川老師都是這麼做的。
千原雅人、半島、敬子等人之前就承擔著類似現在這兩名年輕人的任務。
除此以外,北川老師寫書還喜歡做非常細緻的規劃和設定。
薰子看過《半澤直樹》的人設草稿,密密麻麻寫了起碼上百張草稿紙,從主人公半澤直樹到一名可能只會出場幾次的銀行職員,北川老師都會詳細進行人物設定,甚至寫人物小傳。
在她看來,北川老師寫書時就像是一個精密的機器,每一步,每一個動作好像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人家都說文學是感性的,是發自內心的情緒宣洩和表達。
可在北川老師這兒,文學好像是純理性的,宛如做數學題般,什麼東西都能規劃好,套上公式似的。
就在薰子滿頭問號之際,北川秀已經噼裡啪啦詢問了弓子和梅吉十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