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多錢,我回去怎麼給我爹媽說呢?”狗子發愁道,這輩子頭一回因為錢多而為難:“碾米機的事情我從來沒給他們說過。”
“我爹媽也不知道這回事,所以不能把碾米機說出去。”長孫弘略一思索,想出一個辦法:“你回去這樣說,上次販鹽,你和我偷偷的多帶了些回來,這些錢就是賣了的收益。”
狗子張大著嘴巴,籌措道:“三百文啊,我們得偷偷帶了多少鹽?”
“你就這麼說罷,反正你爹媽也不可能找我爹求證的。”長孫弘道:“殺頭的買賣,多得一文是一文,誰會像真的做生意一樣反覆驗算?”
狗子一想,的確是這麼個理,於是心安理得的笑納了。
皆大歡喜。
長孫弘把掙來的錢藏在屋子角落的牆洞裡,誰也沒有告訴。他並非不想把這些錢交給這一世的父母,改善改善家裡的狀況,甚至還想讓長孫豪辭掉那勞什子的保正,一家人尋個好去處,太太平平吃吃喝喝的度過一輩子。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一旦把對長孫夫婦來說堪稱鉅款的錢物交出去,該怎麼解釋?憑老子的聰明才智掙來的?長孫弘不過是十二歲的小孩,再怎麼開竅再怎麼牛逼也不能這麼厲害啊,農家武夫子弟,身子羸弱性子呆窒,突然一下就逆天了,就不怕閃了舌頭?
所以事情應該循序漸進,長孫弘覺得,慢慢來好過突兀的冒進,花個兩三年時間,讓家裡逐漸的接受自己家的兒子是個牛逼得緊的人物,方才是正道。
生活在忙碌中繼續,一切都循規蹈矩,按照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嘉陵江畔的小村沒有大城的喧囂,沒有巨岜的繁華,淡泊中卻透著濃濃的人間煙火氣。
十月的最後一天,上午時分,江上飄來了一隊船,依舊是上行船,船上站著許多人,大群的范陽帽頂的紅纓遠遠看去好像一片火紅色的海洋,青色的駱袖擠擠挨挨,映襯著滿船的長槍槍刃。大隊的縴夫在兩岸蹣跚而行,喊著號子費勁的拖著長繩,麻制的堅韌纖繩繃得筆直,將沉重的木船向上水拖行。
長孫豪和長孫進兩兄弟站在村裡的小碼頭上,舉目遙望著,面色嚴肅,長孫豪提著一根杆棒,長孫進拿著他的朴刀。
“是團練使的廂軍,沒披甲。”長孫進眯著眼睛,看得仔細:“三隻船,船上都有兵。”
“戒備森嚴啊,看樣子起碼是個唐門的堂主之類的,不然不會出動這麼多廂軍,起碼有一百人。”長孫豪也道。
二人身側,長孫弘靜靜站在一邊,他是被長孫豪帶來長見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