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姿態放得這麼低的人要麼就是全身心的降服,要麼就是臥薪嚐膽等待最後的反擊。
當年勾踐甘當奴隸,又是吃糞便又是餵馬,還把自己老婆雅魚送給夫差來招待客人,這才換來三千越甲吞吳的機會,
趙昊從趙鉅謙恭討好的笑容中看到了一股火,
一股不甘人下,外柔內剛的火。
他一下就想到了小時候聽的故事裡那個恐怖的勾踐,這個外表和善的傢伙一定也是起了拖下去,再慢慢尋找機會的念頭。
他輕輕揮動馬鞭,笑道:
“我喜歡自己策馬,就不勞煩趙兄了,如果你喜歡,不妨弄匹馬跟我一起同遊如何?”
“冠軍侯有命,草民焉敢不從?”
他叫人回家牽馬的功夫,趙昊和龐德自然不會等他,兩人策馬而走,趙鉅也只能隨後追趕,
好在他的番禺耳目眾多,打聽到兩人正在視察背嵬軍的補給,他趕緊策馬狂奔而去,果然見趙昊正和一個麻衣少年一起親自動手搬運麻包,將一袋袋軍糧從牛車上卸下來。
“冠軍侯,此等賤役,交代給草民等就可以了,何必您親自辛勞。”
趙昊懶得理他,他用袖子幫身邊的少年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微笑道:
“親自動手幹活的感覺如何?”
那個有點嬰兒肥的少年撥浪鼓一樣擺擺頭,苦笑道:
“我以前竟不知道行軍打仗原來還有這麼多的門道,光是這搬運糧草就已經讓人叫苦連天了。”
“是啊,許多東西夫子們肯定不會教你,這經世濟國的大道理還要靠身體力行。”
趙昊拍了拍身邊的麻包,道:“我問你,若是荊州遇上災年,你該如何應付?”
少年歪著頭想了想,道:“從蜀中調運糧食,再免除荊州賦稅。冠軍侯以為呢?”
“調運糧食賑災和免除賦稅都沒錯,只是發糧食時,我會以工待賑,鼓勵鬧災的民眾用徭役來換取口糧。”
少年眨眨眼,嘆道:“我以前也覺得賑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若是糧食不到,必是貪官汙吏做了手腳,
可自從進了軍伍,才知道原來這運糧的人馬都要消耗糧食,這當皇帝原來要懂這麼多的東西啊。”
“天子未必要懂這麼多的東西,但他一定要知道什麼人懂,應該派怎樣的人去操持這些事務。
當朝眾人有許多隻知清談,文章做得好,卻未必如您一般扛過麻包,受過辛勞,
這些人有可能嘴上大義凜然,卻終是不堪大用。”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幽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