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拉幫結派的好處還真是不少。”
這通電話,我的確是要打給張盛,目的不言而喻,正是陳一分口中的那個說法。但誰都不喜歡被人捷足先登,便攥著手機挖苦道。
陳一分面色冷清,沒有往日的反唇相譏,他心情很差的在我旁邊坐下,兩隻眼睛忽上忽下。如果眼睛真是心靈的視窗,我敢打賭,他此刻的內心一定不會是面上所表露的風平浪靜。
“你的回答是什麼?”斷斷續續的沉默後,表裡不一的男人將雙手交叉,隨意又讓人覺得很刻意的放在膝蓋上,我由此更加肯定他內心不但不平靜,還很洶湧澎拜。
葉利民曾經有過這樣的教導:情緒越是激動,越能接近這個人的本真。
從時機上來看,當下攤牌無疑是最合適的。
便深吸一口氣,按照姜北笙的指導,將那番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
躁動的時間,突然之間,成了一個搞怪的孩子咻的一下就靜止了。偌大的車廂,除了心跳僅剩下呼吸能代表生命存在的跡象。有那麼一瞬,我甚至都覺得我能夠看清眼前飛過的蚊子扇動翅膀時的節湊。
太靜了。
“怎麼不說話?”一刻鐘後,我主動打破沉默。
陳一分哼哼笑了兩聲:“伍小柒,你跟我說實話,這是你自己看透的,還是找了世外高人指點迷津?”
“這麼說,”我倒吸一口涼氣,心房狠狠一縮:“你老婆真有這個打算?她真要跟莫經理和大領導的人爭高下?”。
“很奇怪嗎?”我的疾呼,卻換來了陳一分的輕鬆,只見他將兩隻緊繃的肩膀懈了壓,等到徹底釋放後,恐嚇我的那個陳一分消失了,身旁這個人又是我熟悉的那個潑皮:“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翹起的嘴角上有一瞥餘光譏笑著從眼眶中顛落到了我臉上。
我如夢初醒,先前的吃驚開始轉化成激動。
這份激動,卻不是因陳一分的迴歸,而是為姜北笙。
一個連陳一分、餘意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僅憑我的三言兩語就將箇中玄妙分析得頭頭是道,且還一語中的,我要是不激動激動,只怕我這顆心臟要瘋狂至原地爆炸。
陳一分對我的智商果然是存有某些誤解,他深信我激動是因餘意的選擇,對於高人不高人的事,根本不執著。也幸好他不執著,我才不費吹灰之力就矇混過關了。
等到我平復心緒,神思清明後,被動變主動,追問陳一分為什麼是理所當然。
只見身邊的人將十根手指豎在膝蓋上,飛快且盲亂的彈跳一通,這是他掩飾不安時慣使的法子:“還能為什麼,不就是老生常談的‘子承父業’?”
“所以,這也是你老丈人的意思?”我總算聰明瞭一回。
陳一分的不安在此時突然消失了,他吟住一絲譏笑在唇間不放:“大概是吧。”口氣涼薄:“畢竟這裡是他的老根據地,有受過他恩惠的人,有他親手佈下的眼線,還有他那些風頭不再卻又渴望風光的嫡系部隊。天時地利與人和,不選這裡,豈不是白白將機會糟蹋了?”